这个澡洗的景遥十分不适,直到徐牧择率先走出浴室,景遥才松懈下来,他也紧随其後,抓过浴巾包裹住自己,赤着脚就走向了房门。
他没有睡衣,唯一干净的衣服也留在了浴室,徐牧择给了景遥他的睡衣,景遥的小身板撑不住,空荡荡的睡衣极不合身,徐牧择让他将就一晚。
景遥怎麽都行,他没那麽娇贵,好久没穿过宽松的衣服了,他就喜欢这种四肢自由的感觉。
洗完澡後,家政做了晚餐送过来,景遥和徐牧择一起吃了晚餐。
半点不敢提浴室里的事。
夜晚,他们躺在同一个床铺上。
徐牧择平时不会这个点睡,他会选择处理点工作,床边摆放着书籍和电脑,工作伴随着睡眠是常态。
今晚他没有碰工作,心里也不想着工作,满脑子都是身边呼吸安静的小孩。
景遥平时会天马行空地想很多,想处境想未来想从前,可今晚他的心里很静,好像什麽也想不起来了,他只能听到徐牧择的喘息声。
宴会上发生的许多好奇的事,他都可以这个时候问一问,奈何此时一件也没想起来,大脑平滑空白,内心无比充实。
景遥被浓郁的安全感包裹着,似乎此前所有的担心都是空xue来风。
“daddy。”他轻声叫道。
徐牧择没睡,他能感知到,但徐牧择没有回答他,似在等着他的後话。
景遥深知他和徐牧择是假的,也迟早有原形毕露的一天,到了嘴边的话没有什麽道理,他就忍不住那样问出来:“daddy会永远疼我吗?”
徐牧择平稳的呼吸声听不出任何情绪,他的心很静,今晚注定有个好的睡眠,这让他很期待:“为什麽问这个?”
景遥无法告知徐牧择他的视角看到的是怎样忧患的世界,他好希望跟徐牧择流同一种血,好希望徐牧择是他的亲生父亲,那样他该有多自由呢?他想想都会感到满足。
“我很害怕。”景遥说,他这一刻没想到去卖惨博取什麽关注和收益,是潜意识,是本能,本能在发问,在不安。
徐牧择很随意的口吻:“有我,你什麽也不用怕。”
景遥翻了个身,他第一次面对着徐牧择,手也无比主动地伸了过去,摸到徐牧择的睡衣,试探地问:“可以吗?”
何时他的内心脆弱到了这个地步?他所言所行皆有所预谋,而现在他只是想听徐牧择承诺他。
徐牧择笃定地说:“可以。”
说着,他的手落下去,捉住了一截细腕,指腹轻轻摩挲,“我身边的人很多,但只有你对于我的意义不同,我没工夫跟你玩出尔反尔的游戏,我也不会给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自由,你既然要来到我身边,就做好一辈子的准备。”
景遥追着问下去:“可如果我和daddy同样在意的人发生了利益冲突,您会选择我吗?”
徐牧择说:“我说了,你的意义是不同于他们的,不要拿他们比较。”
景遥往徐牧择的方向挪了一点,他直起身体,在夜色里,手掌深思熟虑後盖在了徐牧择的胸膛,“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您的陪伴,我很需要daddy,无论发生任何事,daddy都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这是个非常刁钻的要求,亲生父子之间都有忍不住动手的时候,要求徐牧择这些,是过度的。
景遥不是不明白,然而徐牧择的三言两语,都能给他带来信念支撑,他已分不清自己是套近乎还是本能意愿想亲近对方,他的掌心隔着衣服,感受着温热的胸膛。
徐牧择忽然拽住了他的手臂,将人朝自己的胸膛上拉过去,小孩闷哼了一声,徐牧择在黑夜里摸索到小孩的下巴,擡起来,暗夜中散发的极端的占有欲灼烧了他的眼睛。
“我会不会生气,取决于你做了什麽事,与其指望我别对你生气,不如在我身边老实一点,别做触犯我底线的事。”徐牧择拇指按在对方的下巴,夜色是掩饰极端情绪的遮羞布。
景遥心知自己说多了,他的理智终于归位,握住徐牧择的手,卖乖地说:“嗯,我会很乖的,不会惹您生气。”
只要有条件,只要这个谎言能持续下去,他可以装一辈子的乖。
徐牧择的手指抚摸小孩的脸颊,滑腻的触感爱不释手。对景遥来说,那是欣慰的动作。
“我会是daddy身边最乖的小孩。”
仿佛是在给自己下定某种决心,景遥心头的想法更加坚定,成为徐牧择身边最乖最受宠的小孩,让徐牧择爱他,超过他身边所有人的情感。
他趴在徐牧择的胸膛,闭上眼睛,坚定地说:“我会的。”
他们闭口不提这一个月的无声硝烟和战火,一个不敢问,一个不想说,浑水摸鱼恢复从前的温馨,一切仿若没发生过。
徐牧择答应过带景遥去锻炼,因着这段日子发生的事被迫终止,如今二人和好如初,徐牧择也没有那个心思了,他只想做些能让小孩开心的事,结果所有的计划又被迫让步,小孩生病了。
景遥一大早就感到嗓子疼,吞刀片似的,还会咳嗽,昨晚上就有预兆的,他没太在意,结果早起就感到浑身乏力,到了下午竟然开始发烧了。
因为太久没有生过病,景遥本以为没有大事,直到额头滚烫,他才知道高估了自己。
他今天本来是要跟徐牧择一起出去玩的。
他不想放过亲近徐牧择的机会,景遥说:“我没事的,可以的,daddy,我想去看鲸鱼。”
徐牧择对躺在床上,烧的脸颊火红的小孩说:“鲸鱼什麽时候都能看,今天不行,好好养病。”
景遥努力撑起身体,搓了搓红透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徐牧择,“我真的没事,我在船上也可以养病……阿嚏!”
徐牧择将感冒药拿过来,拿出勺子,递给对方:“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