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景遥握紧拳头,“我们,我们能谈爱吗?”
徐牧择反问:“为什麽不行?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有多深重,所以你会怀疑,会害怕,会不自信,我若对你只是简单的喜欢,你早就出局了。”
景遥神情郁闷:“那,您喜欢我什麽呢?”
就像飞仙说的,他们是社会底层,他们什麽都没有,景遥连学都没有上完,他身上有什麽值得徐牧择来爱他的呢?
徐牧择这两天冷静地想了许多,他不再着急,而是为这次谈话做足了准备,“我喜欢你什麽,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我们应该换一种方式来说,我对你的感觉,以疼爱为重,我疼惜你,我不想你受苦,这种疼爱大多数是来自于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吧,我是这麽认为的,如果我的疼爱纯粹一些,我就可以如你所愿,跟你玩父子情深的戏码,甚至可以收你做儿子,可我的心不纯粹,我对你有欲求。”
景遥睁着大眼,混乱地听。
“欲求里可以掺杂无数的疼爱,情人之间都没关系,但父爱里可以掺杂欲求吗?正常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孩子有欲求吗?那简直就是变态,在我察觉到我对你生了这样的心思之後,我们就不可能成为父子,我的感情也无法归纳于父爱,所以,我对你的怜爱该怎麽理解呢?”
景遥竭力理解徐牧择的话,将它们拆解,吃透,以免误会任何的心思。
“自然不是属于简单的疼爱,我对你的心思复杂,你问我为什麽是你,很可惜宝贝,我不能回答你,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我为什麽会看上一个这麽小的你,也许一切都是从怜爱开始生出来的,我努力地在找原因,找不能选择你的理由,我找了无数条,结果都被轻易地推翻,你往我面前一站,我他妈什麽都不想管了,就是想要你。”
景遥不大明白,相较于徐牧择对他复杂的情感,他对徐牧择的就简单多了,他崇拜他的地位,羡慕他的资産,喜欢他优秀的皮囊,这些都是理由,都是非常纯粹的心生敬佩和喜欢的原因。
“你怀疑我的感情,不过是因为你看不到我的心,你无法理解我的挣扎,我为放过你做过的努力,但是宝贝,我喜欢你这件事你不用来质疑。”徐牧择捧过小孩的脸,凝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其事地说:“倒是你,出尔反尔是为什麽呢?我虽然也没有很多的情感经验,可我比你坦诚,也比你敏锐,我愿意承认自己对你的感情,我也非常明确地能感知到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情愫,我们吻过很多次,你撒不了谎。”
肌肤之亲是最明确的感知,一个人的排斥总能在亲热时捕捉到些微,小孩不排斥他,还很沉醉,徐牧择可不认为自己有多麽高超的吻技,能让一个对他没有感觉的人如此沉沦。
景遥犹豫地说:“可是,可是也有可能……我只是贪您的财而已。”
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徐牧择,他有点迷茫,和徐牧择接吻的感受是很好,但他对徐牧择有敬佩心理,说不定是因为喜欢他的钱而已,景遥感到糊涂。
“那也是组成我这个人的一部分,你为什麽而心动并不重要,我只要知道你对我有心动就够了。”徐牧择严肃地问:“我们情意早已相通,为什麽出尔反尔?”
景遥嘀咕:“我们不合适……”
徐牧择洗耳恭听:“说清楚。”
景遥顾忌地说:“我不想当你的情人。”
“谁让你当情人了?”
“总会是那样的,即使您说对我有那麽深的感情,您就不会腻吗?说不定您睡我两次就腻了,就不要我了,我还不如当您的私生子稳定。”景遥委屈地说。
徐牧择撑起脑袋,看着小孩在他面前权衡利弊,并不责怪:“是因为这样你才却步不前?”
“我们很多方面就是不合适的,年龄也不合适,身份也不合适,您玩玩我,我又不能玩您,我又没有谈过恋爱,这是第一次。”景遥幽怨地说:“您摆摆手就有很多我这样的人来您的身边,您就不稀罕我了,那我呢?谁来管我?我第一次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下场吗?我不要。”
他坚决地说出那三个字,大抵是察觉到自己在徐牧择心目中此刻的分量,景遥并不怕摊牌。
徐牧择擡手刮了刮他的脸颊,竟生出几分无奈,“宝贝,你真有意思。”
景遥在认真地跟徐牧择阐明厉害呢,忽地听到这麽一句,不大高兴地握住了徐牧择的手,不让他碰。
徐牧择语重心长地说:“你说自己是第一次谈恋爱,不想给人做情人,我就不是了?我的第一次就不珍贵?”
“您哪有第一次?”景遥说完,又改口道,“您这样的身份,怎麽可能还会在乎这个。”
“我说你从来都不了解我,所以对我误会颇深,在你的眼里,我徐牧择是什麽穷凶极恶的人吗?还是什麽浪荡的公子哥?你是在拿什麽样的印象看我?”
当然是刻板印象,景遥腹诽。
徐牧择不责怪他的误解,很是严肃地挑明,“你是第一次,我也是第一次,无论谈恋爱还是在床上,我们都一样,你所珍贵的东西,我也是同样,你所顾忌的,不期望发生的,我也是,情人?很体面吗?我从始至终都是要你做恋人,衆所周知的恋人。”
“您上回去夜店不是还和那个男的……三小时吗?”
“那不是为了应付你吗?你认为我徐牧择一点儿也不挑,夜店那种货色也会青睐?”徐牧择不悦道,“你从今天开始应该好好地认识一下你的假daddy,我既没有儿子,也没有恋人,也没有跟谁暧昧过,除了你,你是我唯一有过肌肤之亲的人。”
景遥担心自己又被甜言蜜语冲昏了头,他努力看徐牧择的眼睛,希望看到诚恳,可他从来看不透徐牧择,这个阅历比他多几十年的男人。
徐牧择建议道:“你可以去问我身边所有人,如果不相信素雅,你也可以去公司里问,不过这种事是问不出来的,因为不止你不相信,别人也不会相信,你daddy其实从来没有跟人睡过同一张床,关乎我们这些身份的揣测一向又黄又暴力,即使有人告诉你我没有,你也会猜测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玩的变态又花哨,对吗?”
景遥的确会这麽揣测,他也一直都是这麽揣测的,因为他看到的世界就是这样,徐牧择长成这样,又那麽有资本,除非他不行,否则他没道理。
可他行不行这回事自己已经亲身体会过了,景遥感到糊涂。
徐牧择慢条斯理地说:“我就不能洁身自好吗?在你们眼里,有资本就一定要混乱才正常?不要拿看待其他资本家的眼光来看我,我跟他们的追求不同,跟他们成长的环境也有不同。”
风吹进来,徐牧择那张锐利的面孔正对着窗口的方向,他的脸看上去格外冷峻,“我母亲和父亲是表面夫妻,我从小就看他们做戏,物竞天择,利益至上,他们教我任何事情都应该从利益得失的角度出发,包括婚姻也是,我不认同他们的理念,对他们惺惺作态的样子感到恶心,我父亲年轻时有许多的红颜知己,我母亲也是一样,他们各玩各的,只在媒体镜头前表露一副恩爱的样子,一句话,面子上过得去就够了,这是大多数豪门的常态。”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独生子?”徐牧择嗤笑一声,“是呢,我是徐家名正言顺的儿子,但是我却有不少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养在外头的私生子也是儿子,我讨厌这个惺惺作态的家庭。我很小就申请了去国外上学,到成年才回到国内来,我和父母的关系势同水火,我拼命的工作,为了夺取徐家的话语权,一是为了将来我自己的婚姻我能够做主,二是能够挤压其他竞争者的生存空间,我厌恶混乱的关系,我从小不在我父亲身边,他有自己喜欢的私生子,我想大权独揽,就必须做出自己的成绩,吞并他的权利,老实说,其实挺爽的,看着他那些私生子要看我脸色吃饭,我心里痛快。”
景遥的神情呆愣住了,他没想到徐牧择会说的这麽细,把这些私人秘闻全都告诉了他,更没想到徐牧择会有这麽复杂的经历。
“我跟你说这麽明白,是为了让你有理由相信我的清白,不要去质疑我的感情,我厌恶那些混乱的关系,也根本不会跟你玩情人的戏码,我对选择伴侣这件事很慎重,远不是你所揣测的那样简单。”徐牧择说:“如若我和你玩玩而已,我为什麽要等到今天?早在我对你生出欲求的那一刻就可以不再有任何的僞装,我从来没想过把你当情人。”
徐牧择心情沉重,这些家庭琐碎他很少拿出来谈,事到如今,他必须要有理有据地向小孩证明他的心意,他不介意把这些事陈芝麻烂谷子的桃色秘闻拿出来论。
“况且,就算没有家庭的影响,我就不可以严肃地为自己择选伴侣了吗?我就不能洁身自好了?我为什麽非得腻了你呢?在你眼里,我能混到今天,是因为我没有责任感?”徐牧择捏住小孩的鼻子,“路辛惟,你就是个小孩,自以为聪明,其实很多事根本参不透,权衡利弊也算不明白,你的这套猜疑套在别人身上或许可行,可惜你碰见的是我,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呢,好吧?因为我徐牧择不是乱来的人,也不好吧,因为你愿不愿意,我都不打算放过你。”
“唔,很痛。”景遥捂着鼻子,幽怨地看着徐牧择。
徐牧择勾起他的下巴,“我问你,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景遥坐在徐牧择的腿上,捂着鼻子,沉默地看着他。
“你不想当我的情人,换句话说,你不就是想跟我在一起一辈子?”徐牧择话头一转,景遥眨了眨眼睛,不大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