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檀湾。”
司机便啓动车子,向兰檀湾方向行驶。
奶奶:“那阿生现在还是住外头?”
梁净慈微顿,“嗯”一声,又解释道:“阿生住御水庭,上学也近些。我刚接手新项目,许多事需要和爸沟通,还是住兰檀湾方便些。”
老爷子坐在副驾,闻声侧头:“听你爸说,你自己创办的公司发展得很不错。”
“嗯,还可以。”梁净慈面露喜色,拣重点跟老爷子介绍自己公司的发展方向与重点项目。
老爷子当初是最早一批实体发家,认真听着,点头称赞说“不错”,又补充,“不过你也得记着,如今你平步青云,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姓梁,这人呐,趋名逐利,为着分梁霖一杯羹在你面前混眼熟,特意送单子给你的,也不在少数。”
梁净慈笑意僵了一瞬,正色:“嗯,我知道的,爷爷。”
“爷爷这不是批评你,这是客观事实,你得明白,切忌骄傲自满,往後才能真正靠你的实力拿到单子。”
“我明白。”
车停在红灯前,老爷子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忽然道:“我听说,你最近同恒江建材不少合作?”
“……是。”
“恒江建材?”奶奶皱眉问,“上回说和阿生闹过矛盾的是不是就是恒江建材总裁?”
“那是个误会,阿生女朋友正好是恒江建材傅总的女儿,父女俩闹矛盾弄出来的乌龙。”梁净慈笑道。
“阿生交女朋友啦?”奶奶诧异道。
“嗯。”
“这浑小子,倒是从没听他说过。”
这话虽是骂,可话里话外都是对小孙子无可奈何的宠爱。
梁净慈垂下眼。
老爷子若有若无地提点一句:“净慈,有些事你心里得掂把称,这麽大的合作项目不是儿戏。”
漆黑处,梁净慈无声地攥紧跛脚裤腿:“嗯。”
*
梁树生洗完澡出来,坐在床边擦头发,水珠顺着发梢往下落,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他垂下眼,接起:“老爷子,您回南锡了?”
梁老爷子朗声笑起来:“你消息倒灵通。”
“您这在酒会一露面就扎堆报道,我还能看不到吗。”
“那怎麽也没见你给我和你奶奶打通电话过来?”
梁树生走到落地窗前,笑了声:“你们这回打算待多久?”
“过完年再说吧,天冷了,你奶奶也不爱走动。”老爷子说,“听净慈说,你交女朋友了?”
梁树生从床头拿起烟盒,抽出一支,低头咬在齿间,点烟时摁动打火机的声音让老爷子听见,当即被斥一句,他也只是插科打诨地笑一声:“什麽时候我的消息要从他那儿听了。”
“那就是假的了?”
梁树生停顿了下,说:“是有喜欢的姑娘,还在追,没在一起。”
老爷子到底是年轻时就见惯大风大浪的,早恋一类的事在这样的家族中更不算事,早早定下婚约的一大把,重要的是那人是谁。
“恒江建材傅川江的女儿?”
“傅川江是她继父。”
“继父”一词自然能带出许多联想。
老爷子了解自家孙子心性。再回想舒昭生日宴的传闻,便也能猜到其中一定有别的故事牵扯。
两人又闲聊片刻,期间奶奶问了句“是阿生的电话吗”,而後电话就被奶奶拿去,叮嘱了得空就回去吃饭。
挂了电话,梁树生在落地窗前站了会儿。
少年肩膀挺阔,平直肩线已经有了成人的模样,
回想起洗澡前在手机看到的关于梁净慈与傅川江合作的新闻资讯。
他脑海中无端浮现起今夜舞台上的林遇青。
明明发着高烧,明明虚弱到谢幕就晕倒,可舞台上的她依旧笑意盈盈丶光芒万丈,尽最大努力去演绎那支舞。
他真切感受到她那句“我偏要在我的破烂人生中,摇旗呐喊丶冲锋陷阵丶扶摇登顶”的意义。
而当他看到那条消息,却也仿佛隐隐抓住了什麽。
关于林遇青为什麽如此坚持要比赛丶为什麽说只能靠自己。
这条线模糊不清,看不着也摸不到,可细线在掌心滑过,他脑海中便只剩下她红着眼眶说“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麽对我了”的模样。
心尖莫名泛出一股酸涩,在黑夜中剥落下来。
直到一阵手机铃再次打断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