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无光的卧室内,男人无声地弯下了挺拔的背。
林遇青哽咽着嗓音,很轻地问了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
梁树生脊背一僵,喉结滑动。
有酸涩的冲动涌上心头。
这麽多年来,林遇青最想问的无非就是这一句。
从来都不是你有没有忘记我?
也不是你还爱我吗?
而是——这些年,你有开心吗?
只要你是开心的就够了。
可她又太怕听到那个否认的答案,这问题在心头徘徊多次最终也没说出口,最後阴差阳错通过这样的方式问出口。
梁树生垂眸看了她许久,而後缓缓蹲下身。
他牵着林遇青的手,头低下去,埋在她掌心。
带着克制的气息声。
许久许久——
“大多时候我都不开心。”
寂静的屋内,梁树生认真回答她,“但看到你的照片时,就会开心。”
当年,收到傅川江撤诉消息的那天,梁树生流了一整晚的泪。
他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在那件事之前几乎已经记不清自己什麽时候掉过泪。
但那很长一段时间,梁树生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夜无人时分,他或醉酒,或清醒,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哭得难以自抑。
再後来,时间的力量渐渐显现。
他终于不再执拗其中,开始努力备考,努力回到正轨,凌晨睡丶凌晨起,他以最刻苦的姿态冲回年级第一的位置。
高考成绩出来,市理科状元。
各大名校抢生源,梁树生确定报考人大法学专业的那晚忽然提不起任何情绪。
那件事不仅仅是对林遇青的打击,也是对他的。
几乎是将他彻底碾碎。
像是一片巨大的黑暗,望不到边际,就如沼泽将一切开心正向的情绪都吞噬消弭掉。
而也是在那时,《在火中跳最後一支舞》上映了。
梁树生买了票,去看了电影。
看到林遇青穿着那件他买的芭蕾舞服在大荧幕中跳舞。
看到她随着剧情嬉笑怒骂丶爱恨嗔痴。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到林遇青了。
真的太久了,手机里那些照片也都已经看过成千上万回。
电影最後,影厅内大半观衆都在流泪,梁树生也同样。
再後来,他看到了林遇青的采访视频,回答主持人的问题,该怎麽理解电影中男女主角之间的爱。
他终于才林遇青的回答中得到无穷力量。
——後来我才明白,爱可以成为最坚固的盾,也可以成为最锋利的剑。
——爱是在白雪覆山头时回首发现春花已漫山遍野,是病树前头万木春,亦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再後来,一天24小时,他几乎将20个小时都用在学习和实习上。
每天都争分夺秒地努力着。
……
青。
这十年中,大多数的时间我都过得算不得开心。
但我们各自那麽努力,终有一天,当我们回头望就会发现,病树开枝散叶,轻舟渡过奔腾江河。
到那时候,或许我们都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