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休命本就心气不顺,现在竟然还有人在朝堂上找他的晦气。
皇帝的目光从前排几名亲王面上扫过,那几名王爷皆垂着眼,并不与之对视。
皇帝放纵白休命,他们可不会罢休。
他们无法阻止明王为白休命请封世子,但他的婚事涉及皇室声誉,绝对不能草率。
皇帝开口:“白休命,你可有话要说?”
“陛下,臣的未婚妻早已与晋阳侯断绝关系,算不得季家人,自然也不会因季家获罪而受牵连。”
这番解释非但没有让韩御史偃旗息鼓,反而能看到他眼睛一亮,仿佛是抓到了什麽把柄一样:“白大人此言有理,不过下官听闻,当初晋阳侯将其赶出府是因为她并非季家血脉,既如此,此人便是奸生子,更是没资格嫁入皇室。”
韩御史说完,又朝皇帝磕头:“臣所言句句属实,此女身份着实不堪,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这时,被宗亲们推举出来的新任宗令敏亲王适时开口道:“陛下,白休命的婚事关系到皇室声誉,更是关乎陛下颜面,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揉了揉额角,很想回一句朕不在乎颜面。
这群人是一点不给他省心,惹怒明王到底对他们有什麽好处?
敏亲王与韩御史还在眼巴巴等着皇帝回应,却没察觉到周围朝臣的议论声忽然消失了。
明王缓缓转过身,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神情高深莫测:“两位对本王的家事很感兴趣?”
敏亲王距离明王很近,他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在明王的注视下,之前想好的话都被咽了回去。
倒是韩御史一副据理力争的模样:“下官不敢,但此次并非王爷娶妻,只是世子择妇,自然是要守规矩的。”
言外之意,他们接受明王不守规矩,却不能接受明王世子破坏规矩。
明王盯着他看了一会:“你说的有点道理。”
韩御史嘴角翘起一个细微的弧度,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就听明王道:“儿子,你觉得呢?”
白休命的声音响起:“既然只有明王可以不必守规矩,那儿子斗胆,请父王将王位传给儿子吧。”
“荒谬!”
“不行!”
“万万不可!”
“王位更叠怎能如此儿戏?”
衆皇亲与朝臣们全都因为这句话变了脸,一个个出声阻止。
明王在朝多年,一贯懒得管闲事,可他养出的白休命却是个心狠手辣的,整日不是在抄家就是在抄家的路上,连亲爹都不肯放过,若是让他接了明王之位,岂不更是无法无天,他们还有活路吗?
白休命一句话,让朝堂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现在也没人关心他的婚事了,他们更关心明王的王位归属。
偏偏最该在意此事的明王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还有些期待地问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那些大臣以为皇帝会立即驳斥这荒谬的提议,谁知他沉吟了片刻,却说:“祖宗规矩,明王之位,能者居之,若是白休命修为足够,倒也不是不行。”
现在终于轮到他提祖宗规矩了,偏偏他的话挑不出毛病,皇室中,只有明王之位的传承并非世袭,只看实力。
说罢,他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如今白休命修为如何了?”
明王似炫耀到:“吾儿天资一般,不久之前才突破五境,实在有些慢了。”
朝堂上陷入一片死寂,随後礼部尚书先站了出来,义正辞严道:“陛下,韩御史无凭无据便随意诋毁女子名声,品行实在低劣。”
“陛下,臣觉得韩御史德不配位,不堪为官。”
“臣要参韩御史……”
看着这群瞬间改口的大臣,皇帝问脸色惨白的敏亲王:“敏亲王觉得呢?”
敏亲王嘴里泛苦,他现在想给自己一嘴巴,人怎麽能这麽多事呢?
他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自家王府,陛下说什麽做什麽才对,而不是被宗亲们推出来当出头鸟。
现在好了,他得罪了白休命,上一任宗令被白休命给了一脚,那时候对方才四境,现在都五境了,一脚下去还能活吗?
听着皇帝的问话,敏亲王声音发虚:“臣丶臣觉得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人实不该多嘴。”
“哦?这只是敏亲王自己的意思吧?你一个人,可代表不了整个宗室。”
其馀几名在朝堂上的亲王生怕开口慢了,连忙道:“臣觉得敏亲王说得对。”
“白大人的婚事自当由明王做主。”
至于明王换人这事,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敢提。
白休命想娶谁都行,只要他不当明王,一切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