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无忧在沈卿司身边近侍的“陪同”下,去探望干娘。
那一套院子离她不远,可谓是闹中取静,面前还有一棵巨大的参天柳树。
伸出无数的柔软枝条,正在和那风儿纠缠忘此。
推门,有两个婢女。
一个在熬药,一个在发呆。
见她来了,都忙起身上前相迎。
“姑娘来了!”
她微微点头,近前还未推门,便听得一阵仓促又费力的咳声,接着便是大口大口的呼吸声。
她心一寒。
快步进了门。
“丫头来了?”
无忧一眼便瞧见干娘苍白干涩的面容,前些日子红袖出嫁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如今却。。。
“干娘,你怎么成、成这样了?”
话还未完,眼泪已经冒出好几滴来。
“人老了,没什么的,小丫头不许哭。”
干娘笑得无力从容,缓缓抬起手,拭去她的湿润,心中是无限的眷恋和心疼。
“我去找师父来看看!干娘你等着!”
她快步起身,才走了两步。
“赵先生已经来过了。。。昨日来的。”
便是昨日师父叫她有空来的。
她有些不相信,上前,轻轻抬过干娘的手号起脉来。
只是越探越心寒。
竟已到了回天乏术的地步。
余妈见她一字不言,只是不可置信地摇头落泪,便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傻孩子别哭,人早晚都得走这条路,没什么好怕的。”
如今,她就是连抬眼都十分疲累,只想安躺枕上,不管不顾地睡过去。。。
两人又叙了许久小时候的事情,干娘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
及至她才讲完小时候她被火头抓住偷吃东西,差点要被打,是干娘护住了她的事情,一抬头,干娘已经睡了过去。
那样慈祥温柔的面庞。
她抓着擀面杖为自己争理,那盛气凌人不退一步的强势模样还历历在目,怎么,就这样了?
无声的眼泪,不断地涌出。
如果可以,她愿意承担干娘的痛苦。
“姑娘。。。该回了。。。”
碧果不得已上前,轻轻告诫她。
门口的侍卫已经等了很久,有些不耐烦了。
“不、我不走,我若走了,干娘出事怎么办?我就在这儿守着她!哪里也不去!”
“再哭眼睛都要哭坏了,姑娘。。。”
碧果瞧着她一对哭得鸡蛋似的眼睛心疼不已,可自己怎么说都无用,极是为难地与素烟相互看了一眼。
“不如姑娘去求求佛祖?”素烟上前,细细诉说,“听闻住京城西门的那个显户刘家的大儿子,眼见着药石无医只出气不进气儿,那刘家的没法子了,便去求了岭山寺的佛祖,谁知第二日就有了精神,此后更是一日好过一日,到如今已娶了两房了!”
她抹抹泪眼,哽咽着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素烟为何骗姑娘?你可有听过这件事啊,碧果?”
碧果是个机灵的,连忙点头如捣蒜,“是了是了!若是素烟姐姐不提我都要忘了!”
“姑娘在这儿日哭夜哭不如去求求佛祖!”
无忧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可是这些日子的经历和痛苦,再加上她对干娘病情的无力,一时无处述说投奔,便将这满腔的希望都寄在这拜佛上去了。
两手在自己的脸上一抹,啜泣未退着起身,“走!去拜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