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兴趣?呵呵呵……”雅文邑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空洞的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远处,一座废弃塔楼的顶层。
基安蒂透过狙击枪的高倍瞄准镜,死死锁定着仓库中央那个手舞足蹈的身影,满脸不耐地啐了一口:“雅文邑这个疯子在干什麽?跳舞?发骚?谁他妈要看这个!目标呢?那个条子躲哪儿去了?”
一旁,琴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银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他嘴里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袅袅上升的灰白色烟气模糊了他那双冰冷锐利的绿色眼眸。
他淡漠地看着瞄准镜视野中雅文邑如同小丑般做着最後的垂死挣扎,仿佛在欣赏一场无聊的默剧。听到基安蒂的抱怨,他只是极其轻微地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兴味。
“闭嘴,基安蒂。”伏特加站在琴酒稍後一点的位置,依旧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黑墨镜,瓮声瓮气地开口,目光同样紧盯着仓库方向,“大哥自有安排。”
“大哥,走漏消息的人真的是雅文邑吗,他是要叛逃吗?”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他没有看伏特加,目光依旧锁定着远处仓库的灯光,冰冷的声音毫无起伏:“叛逃?呵……可能挖BOSS的墙角,会更令他感到‘愉悦’吧。”他刻意加重了“愉悦”二字,带着浓浓的讽刺。
“那我们今天这是……”伏特加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一场戏。”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却蕴含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清理垃圾前的……馀兴节目。”
空旷的集装箱码头,雅文邑神经质的笑声在夜风中渐渐消散。
“没关系,没关系。”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呼吸变得粗重,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松田阵平藏身的阴影。
“我们换个话题,换个更有趣的……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他一边用嘶哑的声音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了风衣内侧的口袋。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那口袋里装着千斤重担。
松田阵平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到极致。
雅文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在灯光下反射着微光的小东西,一个透明的证物袋。袋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黄澄澄的丶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子弹。
正是他发给松田阵平照片里的那颗子弹。
“认得它吗?”雅文邑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得意地晃动着证物袋,让子弹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映照着他眼底那抹疯狂的亮色。
“非常的有趣,我竟然在警局的证物室里,发现了组织研发的子弹。”雅文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还记得吗?松田君,你就在现场啊。在一次警方的营救活动中,出现了组织研发的子弹。”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松田君?”
那颗子弹……是诸伏景光的。
暴露了?
还是……已经出事了?
景光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雅文邑查到了多少,他是在试探我,还是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
松田阵平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的事情。
就像是商品有防僞标志一样,狙击手也有自己的固定习惯。
和诸伏景光一起在警校训练的六个月,松田阵平虽然不像萩原研二一样对大家的性格啊爱好啊,都很了解。但是在射击习惯这方面,松田阵平可以说是最了解他们的。
毕竟,他们的惯用枪,松田阵平都帮他们微调过。
人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但绝不会认不出自己的作品。
松田阵平那天在新干线上就已经怀疑狙击的人是谁了,当时他还检查过那颗子弹,不过因为不是警方制式的子弹,他还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诸伏景光。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景老爷也卧底到黑衣组织了,和金发混蛋一样。
黑衣组织是什麽卧底吸引装置吗?松田阵平除了萩原研二以外拢共三个合得来的同期,竟然有两个进去了,而且还是不同的部门进去的。
都说了让公安合群一点,你看,都一起去卧底了现在还没碰上面。降谷零明显不知道诸伏景光也卧底进去了,现在竟然被他一个□□处理班的人,提前知道了。
松田阵平暗骂一声。
松田阵平整个人藏在集装箱的阴影里,雅文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沉默和那仿佛要将他洞穿的视线,反而让雅文邑身心愉悦。
哪怕他置身于琴酒的狙击枪镜头之下,身上绑着炸弹,也无法磨灭他现在这片刻的欢愉。
这次贸然前来,还是太草率了。
松田阵平现在想明白了,雅文邑根本就不知道射出这枚子弹的人是谁,他只是通过这颗子弹判断出,黑衣组织里有日本警察的卧底。
但是,当松田阵平因为这颗子弹而来到这里之後,雅文邑就能够缩小范围了,恐怕动用些手段就能找出那潜伏着的卧底。
比如那个潜伏在日本警局的黑衣组织的卧底,或许,还不止一个。
毕竟以松田阵平的交友范围来查找,可比检索整个警局的信息要快得多。
但是现在不能急切,松田阵平对自己说,雅文邑的目的如果是为了干掉他的话,早就杀死他了,没必要还约他出来,多此一举。
他肯定有所求。
雅文邑猛地凑近一步,松田阵平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硝烟和某种化学品的刺鼻气味,以及那股濒临崩溃边缘的疯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