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长明的烛,有些人是刹那的烟火。她愿做那短暂却璀璨的一瞬,不求永生,只求无悔。
“伊小云,我们该走了。”
“马上。”
她掏出纸巾,咳出血,悄悄藏进裙袋。
“小云,替我告诉小玥——哥哥有出息了。若她转世,我必用一生去爱她。”
“我答应你。”
飞机起飞,飞向广州。伊小云靠在他肩上,呼吸轻浅。他望着窗外,不敢回头,怕泪水决堤。
他想起三年前,妹妹小玥躺在病床上,轻声说:“哥哥,你一定会成为有出息的人,我要看你成功的那天。”
可他没赶上。
伊小云的病,是在依萱出事那天查出的。她用最後的时光,试图挽回一些遗憾。她不再上学,整日闭门作画,墙上挂满风景与人物,每幅画都用不同笔触,每封信都蘸着指尖的血,写给最想见的人。
她赶回哥哥病房时,阳光正照进窗棂。她握住哥哥的手,轻声说:“哥哥,我回来了。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妹。”然後,微笑离世。
虑唯远赶到时,只看见微风拂动窗帘,阳光洒在两具安详的躯体上。他想起小玥的话,终于笑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他紧紧抱着那个盒子,和那部相机。
第二天,他收到伊小云的遗物——一个快递。里面有她和妹妹的合照,每张都写着字;还有一个月饼盒,装满信,封面写着“依萱收”。
他把盒子放进背包,等明天,亲手交给她。
他依旧无法忘记小玥。《猫王子》成了他永远的执念。他想拍《一指之远非永远》,记录伊小云的故事,却因未得本人允许,终未开拍。只将一首《你来过我的世界》送至唱片公司,让她的名字,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两个月後返校,已近期末。他遇见徐惜文。
“舍得回来了?”
“有什麽舍不得的?”
“少见。”
徐惜文不再多言。
他走向依萱:“站住,有东西给你。”
“什麽?”
她语气冷淡,眼中满是疏离。他却执意递出盒子。
“月饼?中秋早过了。”
“打开看看。”
她翻开,信件叠叠,干涸的血印清晰可见,一个“伊”字刻在盒底。
“是伊小云的?”
“她走了。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依萱颤抖着拆开一封信:
依萱,或许你会一辈子怪罪虑唯远,但他无辜。而我,为自己的隐瞒道歉。自从查出白血病,我就开始写这些信。无论你是否原谅,我都不会忘记——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眼泪瞬间涌出。她哽咽:“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现在,无法原谅的,是我自己。”
虑唯远站在一旁,心如刀割。
她们曾形影不离,从小到大。可伊小云在确诊那天,便故意绝交,封锁消息,只为不惊扰任何人。
信的末尾写着:“依萱,若有来世,我愿与你永存于世。”
风轻轻吹过,虑唯远仿佛又听见那句问话——
“如果有来世,你会希望我是你的什麽?”
他低声回答:“你是我手心的玫瑰。”
赠人玫瑰,手有馀香。伊小云与哥哥离世後,将所有可用器官捐出——曾救过虑小玥,如今,又将生命延续给他人。
风起时,是她在低语;风止时,是她在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