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沫打开手机,点了一杯奶茶,又叫了辆车,一路开往丰台区的戏曲学院。
她终于不再悲伤,脸上浮现出一抹安详的微笑。
她曾以为,最可怕的是被人背叛,那种被瞬间掏空的感觉,足以摧毁一切。可现在,她似乎明白了。
她所爱的徐惜文早已心有所属,而她也不可能去抢表姐的男朋友卢唯远。所以,她只能独自舔舐伤口,任由心在无声中流血。
因为在她心里,只有一个人能让她忘记悲伤——那就是她的表姐,童依萱。
那个曾被夏初阳陷害,又被意外夺去听力的女孩。若不是卢唯远,依萱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美国,伊利诺斯州芝加哥市。
顾静弦正在收拾行李,父母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叶雪茹走了过来,轻声问:“静弦姐,你要走了,是吗?”
“嗯,怎麽?舍不得?”静弦回头,对她笑了笑。
“不是,只是……你一走,这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空荡荡的房间,我害怕孤独。我想回中国,回上海,回北京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叶雪茹的眼神里满是渴望。
“你想让我带你走?”
“嗯,可以吗?”
“可以,”静弦毫不犹豫地点头,“但你得答应我,离开後,不能再过从前的生活了。”
“好,我答应你。”叶雪茹用力地点了点头。
叶雪茹的出院手续由顾静弦的父母一并办理。她终于要告别这个困住她十年的国度了。
她似乎很渴望回到中国,却又不知为何,一直被滞留在美国。
她的眼中,有诉不尽的苦楚,和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
“静弦姐,”叶雪茹忽然问,“你有恨过这个世界,觉得它对你不公平吗?”
“雪茹,”静弦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说,“如果你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却怎麽也留不住。那麽,失去了,你还会有争取回来的那一天吗?”
“静弦姐,你为什麽会这麽想?”
“我……”静弦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我爸妈留在中国,为他办事的一个‘活招牌’而已。我曾被人陷害,他和她却从未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任由我毁了容,不敢用真面目去面对我爱的人。我失去的那些,又有谁能还给我?”
叶雪茹不敢再问了。她原以为,被父母抛弃已是世间至痛。可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一直以为,全世界最痛苦的人只有自己,所以才不愿离开医院,不愿面对外面的世界。
“静弦姐,我想问你,你是怎麽被父母……”
“我是因为……”叶雪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个女儿身,我爸只想要儿子。我妈去世後,他就以我患病为由,把我永远‘安置’在了这家医院。那时我才五岁,被困在这里,已经十年了。”
“那你爸呢?”
“他走了,後来就一去不复返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只当世界上没有这个人了。”
“走!我带你回北京!”静弦拉起她的手,语气坚定。
“嗯。”叶雪茹重重地点头。
就在这时,林静欢打来了电话。
“静弦,你还在美国吗?唯远喝醉了,说了一大堆胡话。”
“什麽胡话?”静弦的心,猛地一紧。
“他说……此生唯你,千金不换。而且,他胸口还有一行字!”林静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震惊。
“什麽字?”静弦几乎屏住了呼吸。
林静欢拨开卢唯远的手,看清了那个坠子,心中一凛。他忽然明白了,唯远一直活得不容易,他要坚守梦想,又要守护所爱之人。
“静欢?你还在听吗?”
“在,在呢!”
“那行字……是什麽?”
“好像刻着……”
“刻着什麽?”
“静欢,你也有一块玉,对吧!”
“嗯!”静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他是‘弦有君心’。”
电话那头,静弦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分别前,他们曾互赠玉佩。她的那块,上面刻着的是——“静有明月”。
合在一起,正是——
“静有明月,弦有君心。”
原来,他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