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迎来休沐日。
宁久搬来椅子,架在院外,打算把去年秋天种的葡萄给收了。
绿藤缠绕,浓密的碧叶撑起大片庇荫,宁久摘着葡萄,成泠在底下稳稳地接。
偶有鸟雀停驻,未曾惊扰一方小院的安宁。
不曾想,刚摘满一篮,不速之客便来了。
“大事情,天大的事情!彬州巡抚许敬峰死了!”
热茶还没喝上一口,苏轻已经迫不及待,拉着宁久的衣袖,议论起时政。
“我原以为许家世代清流,为国效力,从始至终都是坚定的太女党,总能得个善终。”
“没想到许大人昨夜竟遭歹徒刺杀!死状凄惨,头颅不知所踪,连副全尸也没能留下!”
“唉,真是可悲!我大昭江山,终究要易主于豺狼虎豹了……”
宁久坐在葡萄架下,微笑着听苏轻唠嗑,成泠在一旁清洗葡萄。
五指白净纤细,如玉雕琢,缓缓浸入浮满葡萄的瓷盆。
清水逐渐漫过手背,成泠偶尔抬头,往宁久那边瞥一眼。
聊到尽兴处,苏轻不自觉拉扯起宁久的衣袖:“宁妹妹,你真是太懂我了!”
成泠蹙了蹙眉,眉心处隐约浮起一丝不悦。
宁久咳嗽一声,不着痕迹,将苏轻的手拂去。
顺势拎起手边的葡萄:“轻姐,要来一串吗?刚摘下来的葡萄,很新鲜的。”
苏轻摇摇头:“国有难,我哪里还有心情吃葡萄。”
半个时辰后,宁久和成泠、苏轻坐在葡萄架下,边聊天边剥葡萄。
苏轻:“宁妹妹,成泠妹妹,你们家种的葡萄可真好吃!用什么法子种的?”
宁久笑着指了指身侧的妻子:“是成泠种的,你问她。”
苏轻往另一边探头:“成泠妹妹,你用了什么好法子?跟我讲讲可好。”
成泠坐在宁久身边,认真剥着葡萄。
剥完了,就着手将葡萄喂给宁久,慢悠悠回答:“算不上什么好法子,以人血灌溉,长势自然好。”
葡萄肉从手中滑落,苏轻目瞪口呆,直接僵住了。
“成泠妹妹,这、这……”
宁久也惊了一下,老婆这是在说什么?她们家什么时候用人血灌过葡萄。
连忙替妻子打圆场:“轻姐,泠儿在开玩笑呢,我们家的葡萄,其实是用鸡血种的。”
“每次杀完鸡,往土里浇点鸡血,这样土壤更肥,葡萄长势更好,吃起来也更甜……泠儿,你说是吧?”
成泠依偎在宁久身边,含笑点点头。
苏轻这才缓过神,讪笑道:“原来如此,改天我也和夫人试试这法子。”
表面上苏轻已经释怀,之后再对上成泠的眼神,后背还是有点凉飕飕。
幸好她家夫人就在隔壁,就在说话这阵工夫,已经溜达过来了。
苏轻的妻子陈如珍,是清水镇打铁匠的女儿,话虽不多,性情却十分豪爽。
夫人一来,苏轻越发活泼,话也更密。
话题围绕时政展开,三句不离那位下落不明的太女殿下。
宁久吃着葡萄,默默聆听,面色略有些微妙。
苏轻沉浸在指点江山的快乐里,毫无察觉。
陈如珍:“天天太女殿下长,太女殿下短的,也没见你考取功名,投身人家帐下当幕僚啊!”
苏轻被呛了下:“我倒是有报效殿下之心!可殿下究竟身在何处,至今无人知晓,我上哪儿找去?”
这对妻妻话里带刺,大有吵上几天几夜的架势。
宁久暂时抛开杂念,把葡萄盆往旁边一推,靠在成泠肩头,笑看着这俩人吵。
阳光透过葡萄叶照下来,散落几片金色光影。
光线温暖明亮,如丝绸般铺在眼皮上,晒得人犯懒。
宁久无比惬意,眯着眼睛跟妻子闲聊:“我们怎么就不吵?”
成泠:“她们喜欢闹,你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