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送来柔嫩的稻花清香。
谢漪含着笑,轻抚宁久的脸庞,嗓音很轻,近乎呢喃。
“那你一定是一只很美的妖怪,才让我甘愿躲藏一世。”
宁久脚步一顿。
她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滞。
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再多一秒,多数一下,就会感受到深深的负罪感和痛楚。
那就不要下一秒了。
与幸福无关的事情,她都不要。
片刻后。
萤火映亮脸庞,宁久缓缓呼出一口气,仿佛做出了重要的决定,定定地注视着眼前人。
“泠儿,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谢漪的目光颤了颤。
她张开嘴唇,声音轻到几近无声。
“为什么?”
宁久眼中只闪过一瞬的不自然,随后坚定地握紧了妻子的手。
“这里不好,总发生这么多怪事,我不想你担惊受怕……”
青色发带随风飘飞,女子的眸中倒映着漫天星光,明亮又真挚。
谢漪凝视着宁久的眼睛,看了很久。
被这道目光注视着,宁久面露紧张,袖间指节不自觉攥紧,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话说得这么突然,成泠会答应吗?
宁久心里有些没底。
她不知道妻子在那一刻究竟想到了什么,也做好了被质问的准备。
却听见对方潮湿轻哑的嗓音。
“好啊,阿久。”
“我们去哪儿?”
最后一丝阴霾消散,宁久顿觉浑身轻松。
她的眉眼飞扬,迎着风肆意地笑:“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你!”
平生从未如此舒畅,宁久欣喜若狂,牵住妻子的手,在田野上奔跑。
浅青的衣袖和洁白裙摆重叠在一起,迎风飘荡。
她们跑得很快,往前跑,一直跑,仿佛即将奔往光明灿烂的地方,不会让任何烦恼追上。
没有一个人察觉到,身穿锦衣的女子正骑在漆黑的骏马上,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那匹马名为踏夜,黑鬃黑尾,桀骜难驯,曾是长宁长公主颇为喜爱的宝马。
她忍痛割爱,将这匹马赐给了身边最倚重的侍女。
那姑娘今年刚满十七,年纪很轻,未曾入朝为官,所以大家尊称她一声陆姑姑。
陆观雪骑在骏马上,注视着远处那一青一白两道人影。
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轻慢的笑。
“你们可曾见过,太女殿下如此失仪,跑得如此之快?”
陵阳知府和侍女面面相觑。
侍女毕竟是常年跟随过楚玉的,上前一步,恭敬应声:“姑姑,奴婢未曾见过。”
“嘶嘶——”
踏夜狂躁不安,呲开的马齿凶悍狰狞,来回踏动着马蹄。
不一会儿,蹄掌下的稻穗便被碾得粉碎。
陆观雪俯身,轻抚踏夜的鬃毛,嗓音充满怜爱:“别怕,别怕。”
等到烈马逐渐安定。
陆观雪抬起头,望着消失在尽头的那道青影。
她笑容满面,脸上洋溢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残忍:“那个人,是谢漪的软肋。”
“别管谢漪,明天给我盯着那个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