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宾客开始四处走动敬酒攀谈。
起初尝试攀谈的魔族,都被皎尾冰冷锋利的眼神唬跑了。
直到有个看着憨憨的鹤发童颜的老头,乐呵呵的跑到皎尾和温绛耳身边,大咧咧地喊了一声:“烛荒哥哥!怜尔姐姐!好久不见!”
看着眼前这个得有几千岁的老头,烛龙崽和朏朏崽沉默好久,没好意思应声。
“姐姐上回上赐给我的破妄镜,我已练成十三阶了!”老头擡手化出一面白金相间的八卦镜,掐诀催动,镜面如清泉荡漾开来。
镜中浮现出一方沃土无垠的袖珍天地。
老头指尖寻向,画面映照出一颗幼嫩的树苗,弹指间时空轮转,树苗飞速抽枝散叶,化作一株虬枝苍劲的桃树,一颗颗青涩的桃果挂上枝头,变得饱满圆润,水嫩欲滴。
“来!”老头对着镜子一勾手指。
镜面轻微波动起来,那些挂在枝头丶饱满水灵的仙桃受到无形的牵引,“啵~啵~”的轻响,争先恐後地从镜子里弹射而出。
老头宽大的袖袍随意一甩,得意扬扬地将桃子卷入袖中,摆在席上,取出其中最大最红润的两颗,递给温绛耳。
“怎麽样?哥哥姐姐,阿鹏有长进吗!”老头满怀期待地等待比他小几千岁的兔子姐姐和小狗哥哥夸奖。
皎尾好奇地伸手去接。
被温绛耳紧急瞪了一眼,皎尾恢复冷酷地神色,假装对这个好玩的镜子不感兴趣。
“不错,但要继续用功。”温绛耳给出了很得体的鼓励。
被表扬的老头开心坏了,开始说起这几千年来的修炼艰辛,和镜子升阶後的能耐。
皎尾觉得很好玩,以考考老头的借口,要老头给他玩更多变戏法。
虽然很克制表情,但还是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银鹏对皎尾感慨了一句:“我本想着三千多年未见,哥哥姐姐怕是都认不出我了呢。”
“哼。”根本不认识他的皎尾指指镜子,企图转移话题:“外面种子放进去,也能快速长大?”
“外头的可进不去,里头的万物都是我灵气凝聚,能取不能入的。”银鹏狐疑地盯着皎尾观察片刻;“哥哥姐姐怎麽都不问我银龟去哪了?是不是不大记得我们兄弟俩了?”
温绛耳闻言浑身一紧,飞速思考敷衍的借口,绝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皎尾沉默片刻,侧头垂眸注视身旁的老头,蹙眉冷峻地反问:“怎麽问这种问题?瞧不起交情,我,你,阿龟?”
老头倒吸一口凉气,这熟悉又奇葩的断句方式!
烛荒哥哥真是一点都没变!
“……”温绛耳面无表情注视小狗精演戏。
皎尾搂着老头肩膀拍了拍:“转告阿龟,哥哥都明白,总会再见,你们,好好练,哥哥会看。”
老头感动得连连点头,习惯了听不懂烛荒在说什麽,反正情谊心领了。
这条小龙混迹南天门这些年,跟将士们着实学了不少兄弟间表达情谊的废话文学。
烛沧和魔尊的谈判似乎很顺利,宾客们会在魔界之都留宿一晚。
魔尊带领长老跟烛龙朏朏一一行礼道别时,原本皆大欢喜,偏偏在温绛耳面前停留了许久,看着少女熟悉的面容,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容。
其实温绛耳和温怜尔的长相几乎没有区别,就算有,也只有烛荒皎尾能一眼分辨出来。
但是温绛耳很惊慌,担心自己的长相露馅了,会连累龙和朏朏被围攻。
她一激动,整座魔殿都开始晃动起来。
混沌界已被疏通,如今的温绛耳可以轻易调动无极界的功德和混沌业力,但她还没有习惯掌控如此强悍的力量,心情一有波动,周围的力场瞬间混乱了。
“别紧张,小姑娘。”魔尊凑近她面前,低声对她说:“你一进殿我就已经看出来了,你和她有些不一样,但这对魔族而言,是很好的不一样,千年前的那个你纤尘不染,视我族如肮脏秽物,如今的你,第一次让我感觉到被你允许存在于世间,谢谢你。”
说完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就微笑转身,去跟其他朏朏道别。
晚上牵着皎尾,去夜市参加万魔狂欢,温绛耳仍旧闷闷不乐。
烟火不断点亮漆黑的夜空。
“那家夥真的没有言外之意吗?我觉得他在说反话,故意嘲讽我不如温怜尔那麽纯粹善良,嘲讽我一部分的灵魂入了魔。”
皎尾牵着她走到拱桥中央,转身拉她靠在桥栏上,“魔尊应该不会觉得入魔是一种耻辱,这种嘲讽,对他来说伤敌一千自损八万。”
“你别逗我了。”温绛耳不开心的扭了扭。
皎尾把另一只手里的糖葫芦喂到她嘴边。
“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