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奇听後,小手一摆,故作深沉地说:“抓阄凭的是运气,但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人生怎麽能让一颗小小的蜡丸决定呢?我这才是让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说着还伸出双手,手心朝上好像真的在抓什麽东西一样,手臂青筋暴起,脸上面目狰狞,眉毛眼睛拧作一团。
张伦和赵亮不约而同地点头加鼓掌,对李来奇的一番言论深表赞同。
许多多瞟了一眼正在跟空气较劲的李来奇,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不客气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你是不想去一班受那份罪吧?把自己说得这麽清新脱俗,差一点儿我就信了。”
“好啊,我不是英雄是狗熊行了吧,”李来奇停止了发功,拿出平日里对许多多一贯的态度,“那敢问阁下可是名副其实的女中豪杰?七班到底有什麽让你恋恋不舍的?”
说完煞有介事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然後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当着许多多的面突然一指自己,“不会是我吧?”
说时迟那时快,女中豪杰一巴掌拍在一张贱兮兮的脸上,出手是一如既往地果断利落,“滚!老娘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关你屁事!”
杀人不过头点地,许多多一招制敌,转身飘然而去。
放在以前,李来奇早就开始嘴皮子不饶人了,不过这次却嘿嘿一乐没往心里去。
目睹了全过程的张伦看傻了眼,回想起刚刚那一声脆响,再看看李来奇稍稍有些泛红的脸,不解地问:“这都没事?这次怎麽不说要砸她们家玻璃啦?”
“哼!”李来奇轻轻揉了揉承受了代价的脸蛋,目不转睛地看着已回到座位坐好的许多多,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以前是死对头,现在是一个战壕的同志了。”
“有道理,有道理。”张伦和赵亮一边齐声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鼓掌,其实内心想的却是:怎麽都有理,不愧是李来奇。
“可说……”赵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空座,“这些人怎麽还不来?”
李来奇顺手抄起桌上一包未拆封的虾条,双手用力一拍,袋子“嘭”的一声爆开,冲破束缚的虾条飞得到处都是。他将手缓缓伸向赵亮的面前,居然从他的肩膀上拿了一根虾条放进嘴里,边嚼边风淡云轻地说:“人家不得花点儿时间做做心理建设吗?七班是什麽地方,没准备好就贸然进来,情绪肯定又会失控的。”
“倒也是,”张伦掸了掸溅落在身上的虾条碎渣,然後波澜不惊地从自己的头发上拿出一根虾条也放进了嘴里,“想想那些人平时就对咱们班敬而远之,如今却要进来上课,确实是有点儿难为他们。”
“那我们作为婆家,不能让人家觉得生分呐,我可不想看他们天天哭丧着脸,像个怨妇一样。”李来奇勾勾手指,和张伦丶赵亮头对头围拢在一起,挤弄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应该让他们感受到咱们班的热情。”
“什麽热情?”
“来自渣子们……热烈而又难却的盛情。”
“嗯,”张赵二人齐声应答,同频点头,然後又摇头,答曰“不明白。”
李来奇被噎得差点儿吐血,正要与他二人密谋对策,却听见班门口忽然热闹了起来,是新晋的同学扎堆聚在教室门口,推推搡搡地不敢进来。
不愧是好班的学生,大家都非常有风度,非要把第一个进班的光荣使命让给别人。
“你先进。”
“还是你先进吧。”
“我年龄小,尊老爱幼,您请。”
“我是男生,女士优先,您先请。”
“要不让他先进吧,咱俩再商量商量?”
“对对对,我看他挺着急的,让他先进好了。”
“不着急不着急,你们慢慢商量,我懂规矩,知道先来後到。”
……
一群人就这样推过来让过去,客气得不得了,宛如一场礼让竞技大会,争先恐後地发扬风格。
终于一个身材弱小的女生不堪衆人的力挺,突然一脚踏入了七班的门里,还没来得及反应,不知道又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在地上。
小女生瞬间羞得满脸通红,尴尬到身体都有些僵硬,回头一看门口被旁观者堵了个严严实实,想杀出一条血路再逃出去基本上是此生无望了,情急之下迅速往里挪了两步,顺势一屁股坐在最近的座位上,然後趴在桌子上开始轻轻地抽泣。
有人打了头阵,就算是破了生人勿进的机关,挤在门口的绅士们这才开始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
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丶垂头丧气,显然是不愿擡起头来直面身在七班的现实,进来之後也赶紧找个空座位坐下,继续低头酝酿悲惨的情绪。
李来奇一看,机会来了,此时不表现一下渣子们的热情,更待何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