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晟,你死了是不是?”女人见他一言不发,突然朝着他发出一声宛若鬼凄的嘶嚎。
他这才浑身打了个寒颤,好像魂魄又回到了他的体内。
“我只知道你偷偷打开了我家的锁,别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武晟的话,每个字都如同冬天房檐下结成的冰锥,一个接一个地扎进了李来奇的心脏,那刺骨的寒冷顷刻间将他完全笼罩。
“你还有什麽可说的?”女人已经没有了耐心,对着李来奇大吼道。
“还有……还有……还有张伦,他当时也在现场,他能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一起去的我家,闹不好还是个共犯,你们是团夥作案。”
“还有……还有那把锁,那把锁什麽钥匙都能打开,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不用试了,”武晟突然开口,然後慢慢地擡起头,异常平静地看着李来奇说,“我爸用那把锁打我,摔到地上彻底散架了。”
之前的都只是乌云压顶,武晟最後的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惊天霹雳,李来奇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折断了。
他绝望了,彻彻底底的绝望,那种绝望该怎麽形容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山崩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桥塌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李来奇欲哭无泪。
“行了,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也就别再浪费口舌了,你们看接下来怎麽办吧。”女人终于进入到正题。
李长信看了一眼多兰,多兰迅速把脸扭到一边去擦起了眼泪,李长信只好拽了拽自己的衣服,强作镇定地说:“呃……非常抱歉,是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了这麽多麻烦,害得武晟也跟着受委屈……我先代孩子给你们赔个不是。那这样,给你们造成的损失,我们连本带利的赔,你们回去拢个数告诉我,改天我带着孩子一起亲自登门道歉。”
李长信看着女人,已经准备好再被她继续挖苦几句,但她却迟迟没有开口。
“咳咳……那个,老李呀!”
这时,武振江竟然说话了,看来媳妇儿冲锋陷阵完,终于轮到家里的男人压轴出场了。
“这俩孩子从小玩到大,是关系最好的朋友,搞成今天这个样子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我们家武晟重情义,一开始死活不说,但这种事情谁家也不能不管不问不是,为此难免受了点儿皮肉之苦。”
武振江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但是不管怎麽说,我觉得今天在某种程度上是件好事,因为越早发现越好,越早发现越早教育,越早教育越早改正,这就避免了孩子以後走上犯罪的道路,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李长信连忙点头。
“啊!从我本心来讲,我不想看到孩子们因为这个事情搞得不愉快,我也相信李来奇改正之後还是个好孩子。娃娃麽,哪有不调皮不犯错的。所以,我更希望他俩今後能够在学习方面一起进步进步,都能考上高中,未来考个好大学,是吧?做家长的还能有什麽想法呢?不都是望子成龙嘛!你说对不对,老李?”
“对对对……”李长信立刻答应,不敢有半点儿怠慢。
“呃……至于这个赔偿嘛,其实就丢了些吃吃喝喝的东西,也没啥贵重的玩意。吃也就吃了,喝也就喝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说是吧,媳妇儿?”
女人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得把身体转到了另外一边。
“百十来块钱,不叫个事,你们不用管了……”
李长信贴着多兰的耳朵悄悄说了几句话,多兰就转身去了里屋。
等武振江长篇大论完,天已经擦黑了,嘱咐完老李别打孩子之後,屁股终于离开了沙发。
多兰这时也从里屋出来,跟李长信嘀咕了两句,就一起送武晟一家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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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晟一家刚刚拐出胡同,就见李来奇急冲冲地跑了过来。
“不行,回来,回来,不是我干的就不是我干的,我一定要跟你们说清楚。”
李来奇跑到李长信身边的时候,被爸爸一把拉了回来搂在怀里。
他的眼睛几乎变得血红,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