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头露尾,你是不是想图谋不轨?”李长乐双手叉腰,将谢清予挡在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对方。
花琼玉暗自懊恼,都怪他嘴太快了,忘了这是京城地界儿,只是为了到嘴的美酒,他打算再挣扎一下:“其实我叫王大锤,不是有意诓骗两位,实则是名字太过俗气,你们懂吧。”
一听这个名字,谢清予嘴角抽了抽,一旁的李长乐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觉得嘲笑他人名字好似不妥,连忙咬唇忍住:”你名字还真是……别具一格!”
谢清予却是挑了挑眉,指向他的胸前,问道:“我观阁下戴着这玉牌,竟不是姓花吗?”
主要是那青绿色的玉牌雕刻图样就是大大的一个‘花’字,实在好认得很。
“那倒也可以姓。”花琼玉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将玉牌胡乱塞回衣襟深处,估计是刚才掏饼子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
这玩意儿可丢不得。
李长乐柳眉倒竖:“好啊,竟又是骗我们的。”
花琼玉见势不妙,一个闪身退出三步远:“忽然想起来我爹还在等我吃饭,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消失在林中。
再不走怕是要挨揍。
绥安眼睛一亮,好快的身法。
李长乐气得哼了一声:“满口谎言,定不是什么好人。”
说着看了眼护卫手中的笼子,声音倒是低了两分:“拿人手短,姑且不同他计较。”
“走吧,回去了。”
回到公主府,谢清予刚踏入庭院,就见扶摇立在廊下等候,一身靛青色长衫,在红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
而这么好看的男人,竟是她的。
谢清予努力压了压唇角,问道:“寻我有事?”
“不急,一会儿再说。”扶摇同她一起进去,替她解下披风,又将刚换好的手炉递过去,这才道:“今日去善堂,有个老者偷偷塞给我个东西。”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赫然是一张官府印制的卖身契,朱红大印清晰可见。
谢清予接过看了看,眉头微蹙:“这身契有什么问题吗?”
扶摇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这上面的名字是那人尚不足两岁的孙子。”
谢清予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
大周律法明文规定,七岁以下尚有亲眷者,不论男女皆不得自卖;男丁年十八至六十有田者亦不得自卖。
也就是说这张身契要么是假的,便是有人强掳良民为奴的铁证。
“那人自称是蔚城柳庄人,儿子儿媳均被当地豪族勾结官府变良为奴,就连两岁的孙子因长得讨喜也未放过。
且不单只他一家,周遭数个村庄都遭此劫,田地被占,青壮被掠,剩下的老弱妇孺求告无门,偏逢今岁大寒,无以为生,只能出来行乞度日。”
世家圈地蓄奴历朝历代屡见不鲜,谢清予想起上午在北郊见到的那些流民,当时只觉得他们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现在回想起来,人群中确实罕见青壮男子的身影。
她缓步走到窗前:“京郊流民不少,此事却无人提及……看来对方手段狠辣,让流民们噤若寒蝉,不敢生事。”
难怪那些衣衫褴褛流民见到她的车驾时,眼中少有希冀,更多的是恐惧。
他们不敢向权贵求助,因为带来灾祸的正是那些衣冠楚楚的“贵人”。
“那依公主的意思,此事可要查下去?”扶摇问。
“再派人去各处的赈济点看看,是否都是这般情况。”谢清予转身时眼中已有了决意:“此事不可能仅有你我知晓,其他人怕是要么不想管,要么不敢管,背后牵扯必然不小,得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