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风云变幻,宫中突然传出消息,贤妃宫中的桂嬷嬷“失足”跌入冰湖,等被现时,早已气绝多时。
谢清予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聆仙宫整理掠奴案的线索,她停下笔墨,有些诧异:“桂嬷嬷?”
紫苏才从外间进来,髻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听说连尸都被冻住了,这会儿侍卫正在凿冰呢!”听起来怪瘆人的。
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片阴影,谢清予将狼毫搁在青玉笔山上,淡淡道:“德妃娘娘淡雅如菊,不曾想处置起事情来还有些雷厉风行。”
看来这事不久便有定论了。
她将信纸折好,用火漆封缄,吩咐道:“收拾一下,一会儿去东宫看看太子妃。”
只是还未出门,宁妃竟然来了。
不同于往日的风姿绰约、明眸善睐,今日的她身着素色宫装,间只簪一支玉茗花,面容清丽却透着几分憔悴。
“宁娘娘,您可是哪里不舒服?”谢清予明知故问,上前搀扶住宁妃微凉的手。
皇帝让许美人住进了琼羽宫,宁妃能舒服才怪了,只怕刀人的心思都有。
“无事。”宁妃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来,拉着谢清予在暖榻上坐下:“只是想来看看你。”
她的目光眷恋又游离,谢清予知道——她看的不是她。
“宁娘娘是不是想我母妃了?”她轻声问。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茶香袅袅,氤氲在两人中间。
宁妃鼻尖微酸,抬眸将眼泪逼了回去,却再压不住嘴角的苦涩。
她后悔了。
谢清予垂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颤抖,心头竟也有几分难受。
良久,宁妃才敛了情绪,她定定地看着谢清予:“阿予,要起风了,顾好你自己,宫中一切有我。”
谢清予心头一震:“宁娘娘,你……?”
“你母妃若在,定会护你姐弟周全……”宁妃忽然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诮与狠厉:“从前不争是因我不想罢了。”
许美人的确与惠嫔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杏眼和浅笑时的酒窝像极了对方刚入宫的时候,难怪皇帝只一眼便上了心,若不是除夕的变故扰了兴致,只怕已得了宠幸了。
只是这般一想,宁妃就觉得恶心。
“陛下……大概是在怀念母妃吧!”谢清予勉强道。
“怀念?”宁妃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诮:“生时薄情寡性幽禁她,如今倒想找个替身来装深情,真是令人作呕。”
谢清予震惊于宁妃的直白,竟敢如此直言皇帝的薄情,即使是私下里。
宁妃抬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指尖描摹着花瓣的纹路,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这只玉茗花簪是你母妃送给我的,她说玉茗清傲,于山野琼芳,合我的性子。”
可她不知道,自己藏起了多少卑劣又暗昧的心思。
面具戴久了,都快要忘了。
宁妃将簪子重新插回间:“可笑皇后送这么一个人进宫来,那便让她们明白不是谁都可以替代她的。”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吹得窗棂微微作响,那道素色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谢清予心头忽然有些复杂,爱而不得终成执念。
紫苏小声道:“公主,咱们还去东宫吗?”
谢清予收回目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