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晓,谢清予神思倦怠靠在椅上,脖间青青红红的印记实在显眼,紫苏面色薄红,拿着香粉替她遮掩。
也不知那位是个什么来头,惹得公主行事荒唐,若被旁人知晓可怎生是好啊!
紫苏咬了咬唇,忍不住劝慰:“公主,您要不还是再忍忍吧,等成了亲,便是将人养在府中也未尝不可。”
皇后娘娘昨日就差人送了几幅画像过来,若无意外,这亲事该是要定下了。
谢清予欲哭无泪,到嘴的美味她没吃到啊,总不好说自己突应激,将人踹伤了吧!
一想到那人痛苦的神色,她又有些心虚,也不知影不影响日后使用。
“公主,永安侯府传了消息过来,李小姐要同您一起去诗会呢!”茯苓打起珠帘,又道:“吴公子回琼州了,说是开春亲自押货过来。”
谈到正事,谢清予立马回神:“吩咐李才将长宁街的字画铺子收拾出来,等我得空了琢磨一下,再重新修整。”
上次和吴虞商谈后,她便有意再开一家珍玩店,专卖一些海上的稀罕物,奇珍价贵,才配得上京中的“上流人”。
梳妆台上,一座贝壳和珍珠镶嵌的小楼精巧别致,晨辉下珠光莹莹,想来卖个百八十两,应该不成问题。
啧啧,这钱不就来了嘛!
不到辰时,李长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见她盛装不由哼了一声:“往日怎不见你这般打扮,也不知看上那人什么了,连弓都拉不开,实在无用。”
说罢又抱着她的袖子期期艾艾:“阿予,哥哥对你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谢清予抽出袖子,颇为无奈:“找医师看看眼睛吧,我同李公子只是普通朋友。”
“你就是被那小白脸迷了心窍了!”李长乐一屁股坐在绣榻上,难得有些语重心长:“他是世子,早晚要就藩的,清河路远,日后若是负你,何人能替你撑腰?”
见她神色,谢清予噗嗤一笑:“长进了,都能想到这些了!”
“论文才武略,哥哥不仅得中解元,武艺更是出众,若论容色,又何曾逊他半分。”李长乐气急:“我看你才是眼有疾,需治。”
谢清予知她是真心替自己着想,闻言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长乐,正是如此,我才不能误了你哥哥。”
她转头正色道:“他心怀抱负,岂能因我困顿,庙堂之上方是其归属,我只愿李公子得偿所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名垂青史。”
李长乐抿了抿唇,有些气闷:“你当我不知这些吗?你替哥哥着想,焉知旁人心思。”
“可是宫里递了话出来?”谢清予皱眉,嘉嫔还罢,若是荣妃动了心思,那就有些棘手了。
李长乐摇摇头:“虽未言明,却是赏了些东西到府上,只怕……”
“阿予,若是旁人,哥哥情愿是你!”她眼中有些祈求。
如此天骄,在皇权之下也要如同货物一般任人挑选,何其悲哀!
为削弱世家,肃清吏治,皇帝殚精竭虑,太子亦是如履薄冰,可到头来又将栋梁之才扼杀于摇篮。
谢清予哂笑出声,上位者的制衡之术好没道理。
巳时,公主府的车驾姗姗来迟。
荟英园中诗斗正酣,谢清予左右四顾,并未瞧见谢昶的踪影。
闲云山一别数日,山洞里那番试探言犹在耳,明明对她心生防备,又递了帖子邀她来诗会,倒让她不解其意了。
若说同书中一般,欲走她这条捷径,那日顺水推舟承了她的“情意”岂不正好,又何须撕下那角面具,叫她警惕呢!
“阿予,你说的法子真能行吗?”李长乐小声低语,只觉得心扑扑地跳,这可是欺君啊!
谢清予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没事。”
许是她的神色太过笃定,李长乐心下稍安,此番若是能成,哥哥就前程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