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成罢。”祝弥斟酌着回答他。
“八九成?那岂不是差不多了?你还有想不起来的?”
祝弥抿了抿唇,“我也不知道。”
他都没有完整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还有什麽记忆想不起来。
“那我问你,我们长明城殿里的,你都想起来了麽?”
祝弥仰望富丽堂皇的殿顶,“……大概。”
乔阴满意地眯了眯眼,“算你还有良心!”
“你们城主呢?他怎麽还不来?”
乔阴费尽心思才拖到现在,这会儿祝弥又问起少城主的行踪,给他急得恨不得把闻人语直接拉过来。
可是一想到少城主也另一个身份,和祝弥日日夜夜都待在一块儿,若是不用心遮掩一下,还是有可能被看出来的,多耗费些时间乔装打扮倒也正常。
“……他在来的路上了。”
祝弥哦了一声,刚想劝乔阴一块儿坐下等的时候,馀光就瞟到了闻人语出现在殿中的身影。
祝弥顿时不大自然起来,瞄了一眼乔阴,乔阴却极其知趣儿地转身离开了。
两人相对无言。
还是闻人语先开的口,“要不要住上一些时日。”
祝弥回绝,“不了。”
“南山门来的信我已经收到,你现在都想起来了麽?”
“……差不多罢,”祝弥睨了他一眼,沉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我这次来有话要跟你说。”
闻人语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
“我和你的婚约是长辈定下的,当时你我二人都年幼,做不了主,後来父母皆逝,我早有听闻你有解除婚约的意思,”祝弥慎之又慎,其实他脑海里并没有什麽关于闻人语的记忆,只能从原身的记忆和一些传闻努力拼凑出事情的经过,“而且和离书你也写了名字,按了手印,就当这门婚约就此结束……”
闻人语眉头一拧,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没忍住打断他,“……你究竟想起来了些什麽?”
祝弥啊了一声,遮遮掩掩道,“……就想起了这些啊。”
闻人语陷入了沉默。
什麽传闻,什麽退婚,那不都是祝家梅会之前的事情麽?
敢情祝弥是一点都没起来他的事情。
“还有,就是那个,”祝弥犹豫中又带了一丝羞涩,羞涩中带着一丝严肃,“你以後不要偷偷去看我了,我师弟他会介意的。”
闻人语:“……”
离恨心究竟对祝弥的记忆做了什麽。
“你师弟人……”
“他在外面,他不想来,所以没让他进来,”祝弥回他,很护短的语气,“等哪天他愿意见你了,我一定让他来。”
祝弥又说,“多谢你当初送我去南山门。”
虽然一路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祝弥真的亲口说出要和他划清关系时,闻人语不可避免还是感受到了相当严重的不快。
虽然高兴的人也该是他。
但是祝弥不知道他是他。
他想起来师文清那日说的话来,他究竟是要当闻人语,还是要当馀默呢?
他当时回的是,就不能有时是闻人语,有时是馀默麽?
眼下他真做到了,却远不如想象中的轻松潇洒。
无论是哪一重身份,都心有不甘。
可他也已经做好了一直瞒到瞒不下去的那一天。
“……我要走了。”祝弥又忽然说。
闻人语回过神,“不坐坐再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