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由市政府牵头举办的高端慈善拍卖晚宴,汇聚了本市几乎所有的名流显贵、商界精英。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势精心调和后的味道。
温婉原本并不想参加这类场合,但“拾光工作室”近期风头正劲,加上艺术交流中心项目的顺利推进,她也收到了一份正式邀请函。苏晴认为这是个拓展人脉、提升工作室知名度的好机会,极力劝说她出席。
最终,温婉选择了一条设计简约却剪裁极佳的黑色长裙,妆容清淡,只戴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整个人显得低调而雅致,与周围珠光宝气的氛围格格不入,反而更添一份独特的清冷气质。
她安静地坐在略显偏僻的位置,偶尔与同桌几位有过一面之缘的艺术圈人士低声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只是默默看着拍卖流程,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然而,有些人,注定是无法被忽略的。
凌云几乎是入场就看到了她。在一众争奇斗艳的名媛千金和贵妇人中,她那身沉静的黑色和疏离的气质,像一道冷光,瞬间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几日前的醉酒失态和深夜溃败,带来的羞耻感和暴怒并未消散,反而在酒精和此刻环境的刺激下,混合成一种更复杂的、想要靠近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的焦躁。
他看着她与人交谈时侧脸的弧度,看着她低头翻阅拍卖图册时长睫垂下的阴影……一种强烈的、想要重新确认归属感的冲动,支配了他的行动。
拍卖进行到一半,一件拍品是某位已故艺术大师的限量版画,起拍价不高,艺术性却颇受认可。
温婉看到那幅画,眼神微微一动。这位大师的风格对她早期的设计启蒙影响很大,她有些心动,但考虑到预算,并未立刻举牌。
几轮竞价后,价格停留在一个温婉觉得可以接受的数目上。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轻轻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号女士,出价xx万。”拍卖师立刻指向她。
然而,几乎就在她举牌的同时,另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随意:
“一百万。”
直接跳到了一个远当前竞价、也远那幅版画本身应有价值的价格!
全场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循着声音望去——是凌云。
他并未看那幅画,目光反而直直地、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深邃,落在温婉身上。那眼神,在旁人看来,充满了某种暧昧的、势在必得的意味,仿佛不是在竞拍一幅画,而是在竞拍那个女人。
他身边的林薇薇脸色瞬间白了白,指甲掐进了掌心。
温婉举着牌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不是因为那离谱的价格,而是因为凌云这种赤裸裸的、带着羞辱和施舍意味的干扰!
他以为他在做什么?用这种方式炫耀他的财富?宣告他的所有权?弥补他之前那可笑的失态?
一股恶心和愤怒直冲头顶。
拍卖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兴奋地喊道:“号凌总出价一百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百万第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又刷地一下聚焦到温婉身上,带着好奇、探究、幸灾乐祸。等着看她是会尴尬地放弃,还是会……
温婉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号码牌。
凌云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弧度。看,她终究还是……
然而,下一秒,温婉站起身了。
她不是要离开,而是转向凌云的方向,挺直了背脊,清晰而平静的声音透过略显嘈杂的空气,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凌总。”
两个字,客气又疏远,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连拍卖师都忘了喊第二次。
凌云嘴角的弧度僵住,微微蹙眉看着她。
温婉迎着他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疏离,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您似乎误会了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那些竖起的耳朵,继续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我举牌,是因为欣赏这幅作品。您出价,是您的自由。但请您不必因为我而故意抬价,这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