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告诉我的。”
“何时?”
“不告诉你。”
康熙了然,应当是常宁来宫里的时候,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事儿。
“朕已经罚了那个人。”
“是裕亲王?”长绮一顿,“不对,不是裕亲王,若是裕亲王,你不会一副他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的样子。”
她冲他一笑,“算了,过去了。”
他眼神浮上一丝凉意,“太聪明的女人不招人喜欢。”
长绮一笑,“被喜欢从来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他望进她眼底,“给朕生个儿子。”
“好,让他做太子。”
他眼神忽地冷了下来,长绮噗嗤一笑,满是嘲笑,看着他的黑脸痛快不已。
他视线落在她的笑容上,牙骨动了动,也笑了笑,笑意没有到眼底。
长绮被挪到了静憩斋里。
数日过期,康熙再未出现,而她身边却换了服侍的人,红绫和红绸全都不见了,她问了几句,但是新的宫女却是一问三不知,她去乾清宫找那个男人也被拦了下来。
她被软禁了。
日子一天一天如在流水中度过,宫中的树由深绿转为金黄,渐渐的,天气冷了下来。
没有人同她说话,她也没有可以消遣的东西,前来看诊的太医也像个锯嘴葫芦一般,除了给她的脚扎针就是给她服药,有什麽嘱托也是告诉宫女。
屋中笔墨纸砚皆无,时间在日升日落中耗费殆尽。
若是前世,她一定厌恶这样的日子,可是如今却觉得挺悠闲快活。
……
大约在十月的时候,有宫人带来了笔墨纸砚。
最上面的纸上写着一些难题,笔记与那个男人的不同。
长绮看了几眼,利落地将解题答案写在了空白处,如此四五日,纸上的笔记变得力透纸背,已不是孩子的字迹。
上面也是一些难题,她瞅了一会儿,解了。
她就在那孩子的和那个男人的字迹间度过了一整个秋季和冬季。
几个宫女也开始督促她下地走路,每每脚落地的时候她都会发出痛叫,弄得她们也不敢同强迫她,可是过了冬日以後,她们变得强硬起来,她要是不愿意,她们就跪在地上一日不起,直到她同意了为止。
长绮猜测应该和那个男人有关,照理来说他不是希望她的腿脚被打断逃不走才好吗?
为何却一心一意真的开始注意她的脚了。
等到开春的时候,太子来。
那是三月的时候,冰天雪地里,一树海棠发了绿叶。
长绮坐在轮椅上,看着那个少年,冲他一笑,“你来了。”
太子微微一愣,这熟稔的语气让他有些吃惊,仿佛一早就知道他要来似的,“卫娘娘。”
“不是什麽娘娘,今日是有什麽难题要我答?”
太子眸子里带着浅浅的笑,敬佩她的机敏,拿出手里的纸张,递了过去。
长绮接过。
伸手间,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伤痕,不由呼吸一滞,她竟自戕?
“与制药有关,太子何时对这些感兴趣了?”前几日那几个太医忽然开了金口问她一些制药的事儿,长绮保持了这几个月新养成的习惯,绝不肯与他派来的人多说一句话,但凡他们问,她都装作是个聋子什麽也没听到。
太子勉强笑了笑,“娘娘聪颖,应当知道这不是孤让娘娘解的。”
“惯会利用孩子,他真不害臊。”
太子不悦提醒,“娘娘慎言,皇父至尊,岂可轻侮。”
长绮摇头,“夫妻之间调侃,你焉知他不是乐在其中呢,你替他抱什麽冤。你可以将我说的好转给他,告告状,叫他听听,你也可以见识见识恩爱缠绵的不同形态。”
太子尴尬不已,“孤……不是这种人。”
她一笑,推着轮椅到了桌边,开始埋头写制药的过程,太子视线在屋中飞快扫过,这里一应物品俱全,但都是最简陋的,她处在这其中却仿佛没有丝毫不适,反而神采奕奕。
他好几次见汗阿玛砸碎杯盏,一开始以为是为了朝中之事,却不想有一回汗阿玛大骂,“她倒是吃得下去饭!朕现在忙得焦头烂额了,遣去的太医一个二个问不出所以然来,让他们不该说的不该问的别问,结果有用的一句也问不出来。”
又隔一日,他又骂起来,“太医院难道没人了不成,那几个向她学的太医呢,他们学的什麽,难道什麽也没学会,一群没用的东西!”
如此又过几日,他又开始骂人,这回骂的是常泰,“制作的说明书都写得清清楚楚,半天造不出来一个,要他有何用,和佟国维一个样,没有半点用!”
他那时才知道汗阿玛遇到的难题是因为她做的那些事没有完成,而其馀人完成不了所以才会叫他频频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