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说不定是哪个妖怪迷惑了少主的心智!不如家主还是先把少主叫回来看看是不是得治治脑袋!”
“怎麽能因为一个已经除族了的外人的孩子就开宗祠呢?!这,这岂非不顾祖宗家法?!”
“二长老,您说说,这怎麽也算是您这一脉吧?我们要以家族利益为重,怎麽能就这麽任由家主乱搞呢?!”
“闭嘴!”二长老脸色阴沉,当初那件事,废了他最得意的子弟还不够,他已经让步如此之多,这些年更是沉寂许久——他自己心里头也憋着一股气,气自己保不住自己的孙子,也气自己当初鬼迷心窍,竟然真信了什麽家族利益为重!
“那是家主的权利,和你们有什麽关系?你们想造反不成?!”
“那是你的曾孙,我看你根本就是巴不得开了宗祠,好让那已经逐出家族的孙子回来!”三长老的嘴毫不留情,“我不同意!”
“你长老冷哼一声,火力全开,根本不在意得罪什麽人,现在就把大长老拽下来,自己上位?”
“你通红,干脆调转矛头,问起了大长老,“开宗祠祭神得大量仓桥家族人参与,我认为,不过一黄口小儿,,您的意思是?”
当初竞争大长老之位的时候,二长老也没少做缺德事,真是苍天无眼,!
今日一半的裁定权在大长老手中,怎麽也算是有仇,大长老不可能就这麽轻松的让二长老达成所愿。
吵吵,反倒沉默了下来,等待着大长老的裁定。
“大长老如果不愿,我用家主令,一样能让族中子弟参与。”老家主根本不慌,说到底,他才是家主,长老们虽然权利不小,但他要是真想干一件事,也不必非得被他们掣肘。
大长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可。”
他阻不阻止已经没有什麽意义了,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个好,仓桥彦上位之後,他还要在人家手里过晚年呢。
就是如此朴实无华。
至于当初的事……只能说我们当年各有各的难处。
大家都没少下黑手,年轻气盛嘛,如今都是一群老家夥了,该过去的也该过去了。
老三年纪小,恐怕是想在他过身之後再争一次大长老位,才这样上蹿下跳。
可惜,谁死的早,还不确定呢。
家主和长老都同意了,很快,祭祀的物品就准备好了。
仓桥彦还在和人谈,仓桥家力求迅速,不少环节都做了俭省。
三长老默默腹诽,觉得指定是问不出来什麽东西,面色上也带出了两份不耐烦。
一套流程已经差不多了,当家主问出问题之後,一片静默之中,就在三长老嘴角都要翘起来的时候,异变突生!
紫檀木牌位在香雾中齐齐振动,神明的尊位也纷纷碎出裂痕——
当所有人的呼吸都凝固成金箔般的薄汗时,突兀的风卷着异样的清甜涌入,衆人循声望去,只见通体雪白的灵狐正踏着檐角垂落的玉兰而来,口中衔着的春枝上,一簇桃花开得如烈火烹油。
可如今……明明是盛夏啊。
“是灵狐……”二长老的喉结剧烈滚动,不可置信的攥紧了拳头——
这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征兆!
要知道,他们的祖先就有灵狐转生的传闻——难,难不成!
二长老话音未落,神乐铃毫无征兆地炸开清越的颤音,风势骤然转厉,将枝头的花瓣尽数扫落在地——
花瓣片片落下,凝成了两个字。
「神降」。
夏目来仓桥家,是为……神降。
刚刚还有些不满的长老们纷纷静默。
盛夏的蝉鸣被祠堂厚重的木门隔绝在外,仓桥家的青石甬道上跪满了族中子弟,汗水浸透的和服後背印着家族纹章,却无人敢擡手擦拭。
祠堂内的静默比山崩前的死寂更令人窒息。
老家主颤抖着手,深深的叩拜下去,整个人如同烧干後从香柱上落下的香灰一样,带着极致的虔诚,叩谢这份恩许。
长老们纷纷俯身,以大礼叩谢。
无人再有任何疑问,堂前的风吹走地上的桃花,灵狐不见踪影,只有碎裂的牌位,静默的注视着这一室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