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将军在,天无论如何都塌不下来。
夏目沉下心来,看着前方的大妖怪们,还有跟在他们身後,不断汇入进来的小妖怪们。
妖怪们沉默无言,肃穆的难以想象——他们知道,他们究竟要做什麽。
“……将军。”小孩子的声音低落下来。
“嗯。”景元回答他。
“我……我想阻止他们。”夏目看着源源不断的妖怪们,“他们本来想做什麽,我不知道。”
“但是。”
夏目从妖怪神身上爬起来。
“我不觉得,他们就应该如此落幕。”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妖怪们全部消亡,他做不到。
他不知道那扇门後究竟有什麽,也不知道妖怪们冲到神社之後会发生什麽。
死亡,或者比死亡更难过——又或者失去什麽东西,重新开始。
但是。
他见,他知,他就不能当做从未发生。
“他们于此诞生,便不应该如此消亡。”
不远处,狐狸的耳朵微动,从洪流中停滞,立在了夏目不远处,隐匿身形。
夏目看着那已经不算远的神社,妖怪们的洪流仿若一条巨大的鲸鱼飞在空中,他是站在鲸鱼背上的那个人。
他突然想起妖怪们在他记忆中的模样。
可怕的,可怖的……可爱的,可敬的。
他们都如此的鲜活过。
那又怎麽能就这般草草落幕,在一次相逢之後,就迎来永远的诀别呢?
他们甚至在赴死前都在担忧着他的安全。
那条小溪……可不是什麽逃亡的必经之路,甚至,对于他们来说,相当于折返危险之地。
但他们还是来了。
还有那个狐狸面具的大妖怪,发现了他是人类,也没有让妖怪们把他丢下去,反而告诉他,他会安全回去。
那妖怪们呢?
夏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或许这条汇聚起来的河流——此刻正是在为整个世界的生灵流淌。
这或许可以称之为「伟大」。
但……夏目觉得不对。
“他们如此……花鸟也是如此。”夏目回头看向远处的漩涡,“那我呢?”
“我真的能成为一个旁观者,什麽都不做吗?”
他觉得不对,不行。
也许这条河,就是妖怪们留给人间最後的告别——就像候鸟总要南飞,流萤终将入夏。
就像那天,月萤们飞向高空,在死亡之前追逐月亮。
妖怪们为此庆贺。
但夏目觉得不行。
他与他们有过那麽多的相遇。
花鸟说要帮他补习功课,游蹴还在等待他和它一起玩,溕还不会说长句子,雀隹最近快要换羽——
还有昙……明明知道他打不过花鸟,却还是将那朵他喜欢的花送到了他手里。
这些相遇与羁绊,他不想因为别的什麽东西,就理所应当的把它们牺牲。
不可以。
不行。
夏目拿出长剑,握在手中。
“将军,我想试试。”幼小的孩童声音微沉,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不论如何,我都想试着拯救他们——”
“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
他不喜欢这样的落幕。
花鸟不许他靠近封印,妖怪们想要带他去更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