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归被两名壮汉架着,拖至後院结冰的湖面。
“跪下!”
伴着一声暴喝,小腿根被人猛踹,陆怀归噗通跪在冰面上。前几日的腿伤还没好,现在跪在冰上,他的腿很快就可以废了。
数九天寒,男人坐在屋内,拢了拢狐裘,接过下人手中新换的暖炉,看着跪在湖面上的陆怀归,懒洋洋道,“没我的命令,不许他起来。”
倏然,一名侍女匆匆跑来,附在耳边不知说了些什麽,男人猛然起身,朝院门口走去。
陆怀归身形单薄,剔透的湖面映出他瘦削的面孔。
瘦骨嶙峋的脸上布满了淤血乌青,眼睛死气沉沉,看不见一丝光亮。
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他重生了。
陆怀归猛地被人拽起,冻麻的腿早已失去知觉,只能任由两名壮汉拖行至廊下。
面前忽然出现一双蟒纹靴,陆怀归缓缓擡头,看向来人。
眼前人白衣胜雪,眼神疏离冷淡,生就一副天人之姿。
正是太子顾衿,身後跟着的紫衣男子便是太子男宠。
“殿下,您看看用哪个?”
紫衣擡手让人呈上托盘,顾衿擡眼,托盘上陈列着不下十种器具,有的已经染上干涸的血迹。
陆怀归的身体抖了一下,飞快地与顾衿对视了一眼後,又惊恐地垂下,眼底的愤恨与怒意交织。
上一世,陆怀归父母丧生火海,年幼的他无家可归,皇帝念及旧情,将他送进了太子府,逼太子履行婚约。太子惧怕皇帝威严,假意接纳。
结果进府第一夜,太子就对他拳打脚踢,肆意凌虐。在他还剩最後一口气时,将他丢给自己的男宠紫衣折辱。
进府不出半月,他的身上就多出许多伤痕。太子有时也会来看他,甚至会和紫衣找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惩罚他。
这次又是什麽?
“看什麽?”紫衣厉声道,“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陆怀归的双腿早已麻木,他只是僵硬跪着,并无动作。
紫衣见状,从托盘中拿起附着倒刺的藤条,扬手一挥。
凌厉的劲风从耳边穿过,陆怀归挺直脊背,眸中淬着冷光。
前世,他不是没有顺从过。
然而,在他向太子行礼後,太子又逮住一个惩罚他的理由。太子将鞭子对折,拖着他伤痕累累的脸,居高临下地说,“连礼都行不好,看来紫衣没有教好你。”
还来不及辩解,他就被罚跪在太子殿前,持续不断地朝殿前行礼。
下跪,叩首,直到青石板沾上血迹。
腿骨几乎折断,从此他便留下了阴雨天腿疼的後遗症。
几天以来水米未进,嗓子喊哑了,嘴唇破了皮,铁锈味顺着嘴角漫出。
但他不敢停下,因为太子没有喊停。
他真是恨极了,天道为何如此戏弄他
好不容易大仇得报,眼见着就要登临帝位,却被最信任的人背刺,一朝回到十五岁,最生不如死的年纪。
鞭子迟迟没有落到他身上,陆怀归擡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鞭尾。
“殿下,您这是作甚?”
紫衣看向握住鞭子的顾衿,一时有些发懵。
顾衿松手,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心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