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谢淮南一生光明磊落,如此亦死得其所。
陆怀归凝望着谢淮南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他擡手摸了摸脸颊,上面温凉一片。
一时间分不清血与泪。
*
陆怀归回府时,天光已然大亮。
他甫一推开槅门,便瞧见了汝阳王和顾衿。
“太子殿下,你说他们俩去哪儿了?”汝阳王神色匆匆,几度从坐椅上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若是真去了山谷中,那……”
汝阳王一转头,正对上陆怀归的面容。
他立时上前,抓住了陆怀归的双肩,问道:“太子妃,怎麽只有你一人回来了,我儿呢?”
陆怀归沉默无言,擡眸看向端坐在椅上的顾衿。
顾衿面容沉冷,须臾後起身,一步步行至他面前,脚步沉重得像是踩在他心上。
“去哪儿了?”顾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语调平静压抑。
“山谷。”陆怀归如实答。
“谢淮南同你一起去的?”
陆怀归攥紧手,片刻後点点头。
“他人呢?”
“……失踪了。”陆怀归阖眸,“我们在山谷遇到一夥人,谢淮南引开了人,下落不明。”
“胡闹!”汝阳王气急,“你们难道不知那山中危险,有去无回,我们尚且不敢贸然前去,你们——”
顾衿淡淡向汝阳王看来,汝阳王登时不作声。
“你们去山谷做什麽?”
陆怀归从怀中取出水囊,递至顾衿眼前。
顾衿一时失语,看了陆怀归半晌才开口:“你们就为了这个?”
“是,我和谢淮南在取水时,遇到那夥人的追杀,我们的猜测应是对的。”陆怀归道,“那水源确实有问题。”
顾衿眉心紧蹙,攥着水囊的手紧了紧。
就为了这麽一个莫须有的猜测,便要去以身涉险。
乃至丧命。
他擡指捏了捏眉心,正欲开口,却被一侧的汝阳王打断,“那你可还记得那夥人的长相服饰?”
陆怀归又颔首道:“记得的,他们腰悬半月玉佩,身着玄衣云纹……”
他话音未落,汝阳王和顾衿的视线就落在了不远处。
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他不由得一怔。
只见那人一袭云纹锦袍,腰挂半月玉佩,他面容冷俏,好似山间高悬的明月。
“我来的不巧,”那人轻摇折扇,声音温润,“可是扰了各位兴致?”
陆怀归动了动唇,半天说不出话,垂在身侧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颤。
“并未,”顾衿语气淡淡,“大人应当是昨夜就到,怎的今早才来?”
“哦,没什麽,路上遇到了点小麻烦。”那人唇角弯起一个笑,碧沉沉的眼眸与陆怀归对视。
陆怀归也弯了弯眼,拇指按在了腰间的剑柄处,蓄势待发。
“下官夏侯瑜,见过太子殿下丶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