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柏腾能不能听见,又能听见多少。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要把他整个人溺毙。烧已经退了,额头又冒起冷汗。
他回过头,脸色发白,声音很轻“不是跟项目,朋友”
李锦程呼了口气,勉强把话说完,“一个朋友帮忙办的。”
他声音越来越小,每一个字说得都很吃力。
王力再笨,心再大,也能看出李锦程不想提这事。
他心里暗自骂了自己一句傻逼,挠挠头,“汤热好了,你、你趁热喝,多出出汗。”
王力又嘱咐李锦程几句,回去聚餐了,说自己尽量早点回来。
等王力走后,李锦程慢慢走到储物间的门前。
他低着头,胸前不断起伏。抬起左手摸了摸右肩膀上的疤痕,混乱的情绪稍稍平复。
李锦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拉开门,表情一怔。
简易衣橱的拉链敞着半截,里面空无一人。
窗户裂着一条缝,细细的雨飘进来,打湿水泥窗台。
李锦程不确定柏腾有没有听到王力的话,知不知道那时他问自己是否去过意大利,他说没有是骗他的。
李锦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柏腾也没联系过他。
他猜测那天柏腾可能也许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毕竟王力的声音不算大,又有门挡着。柏腾怕被人发现躲在衣橱里时窘迫的样子,便自己离开了。
这件事很快被抛在脑后,生病痊愈后李锦程便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之中。
这天已经下午六点钟,勘测工作还未结束。
即使在隧道中,温度已经接近零下。二队的几个人坐在地上喝水,招呼李锦程也休息一会。
李锦程应了一声,并未停下工作。
他穿着厚厚的军绿色棉大衣,带着安全头盔。借着头盔上的灯光,在草纸上描着大概的线路和构造,一手把数据输入机器中。
其他人在闲聊,聊的什么李锦程起初没听到,直至“柏总”两个字传入耳中,才开始留意。
他们说柏腾似乎一直在一队的营地中,不仅是他,几个老板都在。
现在一队进行着项目的重要部分,不像他们只能打打杂,做些“边角料”的后勤工作。
一个人叹口气,非常不满:“张宇不就是靠点关系,上学期他绩点还在我后面呢,他懂个锤子?”
“我看不见得,你也就是纸上写写题厉害,他跟过不少工程项目,实践经验多。”
“同样是在山沟子里几个月,人家回去简历上就是漂亮的一笔,我们干得活也不少,最后可能什么也落不着,你说气不气人?”
“”
“行了,有空在这嚼舌根子不如抬屁股干活。”王力踩着靴子从隧道口进来,空气不流畅让他气喘得有些重,“这么多数据就让李锦程一个人录,那实习工资和学分能不能就给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