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程苦笑着说了声谢谢肖医生,辛苦医生。
李楠拆线那天,是李锦程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淮大里他们的出租房很近,二十分钟公交车的路程。
大一上学期,李锦程每天都准时回家。后来李楠身体痊愈,能出去做些轻松的工作时,他才开始留在学校,每周回家一次。
姐弟俩在出租屋没住多久,便被强制拆迁赶了出去,搬到了现在住的房子。
后来李锦程接到周榕的电话,邀请他去米兰玩。
他是不想去的,一是还不太敢自己独身一人去欧洲。二是,那个人在那里。
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人”的名字,李锦程都不敢提起。
但后来李锦程还是去了,因为他不想再受那个人的影响,做自己不敢做的事。
周榕以演出事务为由,想办法为李锦程办了签证。
李锦程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来到了地中海北岸。周榕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陪他度了二十天的假期。
他见到了蓝绿色的地中海,见到了精妙的意大利雕塑,见到了课本上的比萨斜塔
在那不勒斯的海岸,见到了柏腾。
回忆如咸涩的海水,将李锦程淹没。
他睁开眼,右肩隐隐作痛。
山区县城里的医院设施较旧,蓝色的塑料椅掉漆,天花板泛着黄。
环境嘈杂不堪,李锦程吸吸鼻子,想将药水味混着厕所异味的味道挤出鼻腔。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腰都是僵直的。
柏腾被送到医院时,处于昏迷状态。打了一瓶含有镇定剂的点滴,也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大概是精神压力导致,身体上没太大问题,不用过多担心。
柏腾住的是医院为数不多的单人病房,房间内有一张沙发,足够睡下一个成年男人。
王力让他在沙发上睡,可李锦程拒绝了,说先跟着救援队的车回去,等天亮了看看施工现场的情况。
毕竟他指挥了炸药包的放置,隧道现在“面目全非”,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王力也没多劝,让他早点休息,不管是工程还是柏腾,都别太担心,有事会给他打电话。
但李锦程还是没上车,在医院的椅子上睡了一夜。
他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犹豫再三,关上水龙头去了柏腾的病房。
到走廊的时候,正好看见护士查完房出来。
李锦程叫住她,“您好,请问208房间的病人怎么样了?”
“208?”护士回头看了眼病房的门,“已经醒了,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我算是我叔叔。”
“正好,小哥你去一楼的食堂打份早饭吧。护工这会还没来,病人从昨天到现在都没进食,血糖有点低。”
去食堂打包了份白粥和两个水煮蛋,李锦程又回到病房。他站在门前轻轻呼了口气,敲了两下门才推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