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姐,这件可是手工缝制的,上面的珍珠和钻都是万里挑一,保证大小和色泽度统一,然後一颗颗钉上去的。”旁边的助理小心翼翼地抚平婚纱上的每一个小褶皱,使得和陆鹿的身材严丝合缝。
“你怎麽心不在焉?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陆鹿见程安安目光空洞,担心道。
“没什麽,只是一年快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陆鹿低头,是啊,时间过得这样快,二年前她还大学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学生,如同任何一位小姑娘一样,每天无非就是想去学校食堂吃什麽,再远点就是毕业後要做什麽,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未来的另一半会是什麽样子,她穿上婚纱时,他该怎样的表情。
如今一眨眼,她都要结婚了,却是一个人试完全部礼服。
程安安回到家时,已经八点了,家里漆黑一片,江丞不在。
她洗了个澡,便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随便翻了档综艺出来,一群人在那玩游戏,尖叫嬉笑,热闹无比,倒显得这个房子不是那麽冷清。
她盯着电视,这才哭出声来,眼泪落到脸颊下的沙发垫上,没一会儿便浸得脸上的皮肤都生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等觉得额头上痒痒的,睁开眼,就发现江丞一张脸近在眼前。
江丞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嘴角,“怎麽在这儿睡?”
“几点了?”程安安一下子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睡眼惺忪。
“快十一点了。”江丞已经换了家居服,硬生生挤到了程安安身侧,然後将程安安搂在怀里。
程安安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窝在那不动了,电视里的综艺还在放,似乎是新的一期,连嘉宾都换了。
“医院那儿怎麽样了?”
江丞用下巴蹭了蹭程安安的额头,“没事儿,都安排好了。”他似乎也是累了,没有多说。
他是下午才知道的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严旭朗如疯魔了般,守在颜绾身边,谁都不让靠近。
他站在严旭朗身後,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闯过大大小小无数的祸,被老师留过堂,被家长关过禁闭,进过派出所,他看着严旭朗塌陷的肩,忽然就觉得,他这兄弟,这次是真的遇到砍了。
江丞心里那一瞬间忽然就想到了程安安,想知道她在干嘛,想听听她的声音,最好就在他面前,他能一把将她圈在怀里,感受着她真真切切地在那儿,好好的。
程安安也没有问,她也能想到,其实怎麽可能没事儿呢。
江丞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出的气息温热地喷在程安安耳际。
“安安,我们在一起吧。”江丞的声音闷闷的,他想起下午的一幕就觉得史无前例的害怕。
程安安听懂了,心里慢慢弥漫起酸涩,连带着眼里都带了潮意,她吸了吸鼻涕,“江丞,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我爱你'。”
他们在一起,就始于一个醉酒的夜晚和不知真心还是假意的玩笑话,在一起後,他对她说过喜欢,却唯独没有说过爱。她忽然意识到,她其实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江丞圈着她的胳膊收紧,吻着程安安的脸颊,“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到永远。”
程安安弯了嘴角,眼里的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江丞的衣服上。
电视里,不知他们在玩什麽游戏,有女生嬉笑着说,有些话说了就是一辈子,不能反悔的。
江丞的手机从大年三十早上就开始响。
程安安在厨房接水,就听到江丞似是终于接了电话,应付着“回,稍後就回”,热水溢出,她才慌忙去关饮水机,那水却已经顺着台面流到了地上。
江丞准备走的时候,程安安正在卫生间里。
她站在水池前,水龙头里的水落到白色的大理石台盆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程安安没开门,只应了一句“知道了”,声音隔了木门和水声,便显得遥远而沉闷,仿佛隔了千山万水。
等她终于从卫生间出来,这偌大的房子便剩下她一个人,她忽然就觉得真的是空旷。
倒是宋小棉打了电话,叽叽喳喳地问她身体怎麽样?住在哪里?
程安安说买不到回申城的票,住在酒店,便扯开了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小时。
等这通电话打完,已经接近中午,她下楼溜达了会,附近的餐厅基本也关门了,她便去附近的商场随意吃了点饭,吃完後又进了电影院。
那是一个狗血且带有脑洞的电影,电影院里没有几个人,程安安坐在最边上,看得认真,当女主哭着说“你可不可以就当放我一条生路啊,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我过我该过的日子”,她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一直到电影院亮了灯,收拾垃圾的老大爷看着她,眼神里带了担心:“姑娘,没事吧。”
程安安才抹了抹满脸的泪,笑着摇了摇头。
江丞的电话便是此时打了进来,她看了眼,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