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暖气咝咝响着,程安安只觉得脸上的泪痕干了後紧巴巴地难受,她下意识地伸手蹭了蹭,心里像封了水泥般,眼泪又落了下来。
没有谁能陪在谁身边一辈子。
晚上,程安安在卫生间就隐约听到了江丞打电话,她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住了外面的说话声。
程安安进卧室时,江丞的电话刚打完,正靠着床头,手里握着遥控器,打开了卧室的投影。
她看了眼他还在滴水的发梢,转身又去了卫生间,拿了条白色的毛巾。
卧室里只开了暖色调的床头灯,程安安拿毛巾擦着江丞湿漉漉的头发。
江丞擡眼看她,眼神里映着投影明明灭灭的光。
程安安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却故意不看他,只管盯着毛巾下毛茸茸的脑袋。
江丞眉毛一挑,伸手握了头顶上方的手,将毛巾夺下随手扔在旁边的床头柜上,毛巾耷拉着又缓缓滑落到地上。
江丞手上略微一用力,程安安猝不及防便跌在他怀里,他的头发未全干,有水珠滴在程安安额间,冰冰凉凉的。
程安安擡眸,脖子後仰,表情故作嫌弃,眉眼却是带着笑意。
江丞却将直接将脑袋埋进她颈肩,深深吸了口气,她刚洗完澡,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淡淡的玫瑰味,两人年前逛超市时一起挑的。
“程安安……”隔着衣服,江丞的话听起来闷闷的。
程安安只觉得颈肩一片濡湿,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江丞短而硬的发茬扎得痒而疼,她伸手将颈窝肩的脑袋稍微推开。
两人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程安安呼吸间全是江丞身上特有的味道,两人明明用的洗漱用品都一样,但他身上的味道总是带了那麽点清冽的男性气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程安安五官都有些失灵,整个人像被套在透明的玻璃罩中,只隐隐约约听到身後的投影似乎在放大鱼海棠。
江丞的视线缓缓下移到程安安红润润的嘴唇上,没忍住,轻轻啄了口。
整个房间的氛围旖旎而暧昧。
程安安不安地扭了扭腰,想从江丞的怀里挣脱开来,小声嘟囔着:“你先放开我。”
江丞不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我们结婚吧。”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心中忽然生出万分失而复得後的庆幸,缓慢而清晰地说道。
程安安呼吸一窒,随即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便安静地一动不动地伏在江丞胸前,耳边是他一声强过一声的心跳。
江丞凑近她耳边,重复了一遍。
程安安听清了,曾经心心念念的五个字,如今却像往她的心里像灌注了满满的水泥。
她感受到江丞似是倾身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听到抽屉合上时发出沉闷响声,随即自己手指上传来隐隐的凉意。
她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麽,心中一阵悸动。
江丞握了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着,程安安能感受到他柔软的唇和鼻端呼出的温润气息。
她慢慢将手挣脱开来,放在眼前。
她的左手中指上,套着一枚银色的素圈戒指,映着昏黄的床头灯,和江丞曾经戴在食指上的那枚看上去倒是十足相似。
他们在一起那晚,他送给了她,分手那天,她把那枚戒指扔在了星海湾的茶几上。
“都没有钻吗?”程安安吸了吸鼻子。
江丞笑了声,程安安伏在他胸口,能清晰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
“这是订婚戒指。等婚戒,你想要多大的钻丶什麽颜色的钻都行。”
程安安嘴角弯了弯,心中却满是酸楚。她侧了头,转向江丞看不见的方向,眼泪糊了一脸。
江丞低头看着程安安,伸手去摸她的脸。
程安安下意识地躲了下没能躲掉。
“这样就感动得痛哭流涕了?”
“谁感动?眼睛痛。”
江丞将程安安托起,轻轻将她脸上的泪一点点擦干,在她眼睛上吻了吻,“这样还痛吗?”
程安安摇头。
“安安,下次无论有任何事情,只要你不想面对,不想独自解决,你都可以第一时间找我,无论什麽事,都有我在。”
“江丞,你信命吗?”
江丞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看着她,眼神专注,“不信,你只信我就好。”
投影里的大鱼海棠还在放着,其实这个电影刚上映时,她就在电影院看过。
她记得那个鱼婆在电影中後段说过,命运把你们带到哪里就到哪里,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天若无道,人就该遵循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