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昏迷小半个时辰的董成荣醒转过来,肩膀的血已然自行止住,吃痛的董建荣勉力起身,看着不远处死去的战马,又看向高台上的裴鼎文,董建荣以刀驻地,勉力起身。
&esp;&esp;将军百战死,壮士何时归?此身入逍遥,身魂何须回?
&esp;&esp;初代逍遥校尉读过几天书,留下这两问,也留下逍遥营的军魂。
&esp;&esp;“身魂何须回?身魂何须回?”董成荣口中念念有词,摇摇晃晃的站稳身形,用仅有的一只手举起长刀,高声喝道:“逍遥营弑杀裴鼎文。”
&esp;&esp;其声之高,高过战场厮杀之音,闯入每一个人耳中。
&esp;&esp;逍遥营活着的人依旧向前冲杀,口中却跟着董成荣呼喝道:“逍遥营弑杀裴鼎文。”
&esp;&esp;刘并吉抽刀在手,打马跑过天下营,喝道:“天下营,抽刀。”
&esp;&esp;天下营三千人,齐刷刷拔刀在手。
&esp;&esp;刘并吉怒目高吼:“兄弟们,为逍遥营的弟兄们打打气,弑杀裴鼎文。”
&esp;&esp;天下营高举长刀,高喝之声再次响起:“弑杀裴鼎文。”
&esp;&esp;建平无山,不闻回声,其声如雷,轰鸣四方。
&esp;&esp;裴鼎文一剑扫翻新上来的六人,尸体滚下马,在那尸山上滚落,化作尸山血海的一部分。
&esp;&esp;战马不停,仍旧向前。
&esp;&esp;裴鼎文举剑砍向马头,马头落地,马失前蹄,跪倒在裴鼎文身前,继而向侧面倒下,一马倒,一马又至。
&esp;&esp;君子剑再次挥下,这一次马头未断,君子剑却断了。
&esp;&esp;逃过一劫的战马狠狠撞上裴鼎文。
&esp;&esp;千斤大马一撞,将无力无气的裴鼎文撞飞,顺着尸山滚到长刀高举的董成荣身前。
&esp;&esp;一口鲜血喷出,裴鼎文再也无法站起身形。
&esp;&esp;董成荣仰天长笑,是你的就是你的,这等军功躺在地上都能捡到。
&esp;&esp;只剩下单手的董成荣,单手提刀,向着裴鼎文走去。
&esp;&esp;逍遥营的兵马肃目而视。
&esp;&esp;“董成荣,废掉手脚,抓活的。”周延年的喝声响起。
&esp;&esp;令行禁止,本欲杀掉裴鼎文的董成荣,连挥四刀。
&esp;&esp;裴鼎文手脚皆断,削成人彘。
&esp;&esp;今夜一战,逍遥营死伤九百四十九人,其中九百四十八人战死,唯有校尉董成荣受伤,战马折损五百八十余匹。
&esp;&esp;伤亡惨重。
&esp;&esp;造成这一切的只有一人。
&esp;&esp;身有浩然正气,裴家家主,君子剑裴鼎文。
&esp;&esp;周延年上前,看着手脚全无的裴鼎文,心中暗骂:“这小兔崽子下手太狠,老子让他废掉手脚,他娘的直接把人削成人彘。”
&esp;&esp;不过周延年也能理解,裴鼎文杀死那么多弟兄,换做是他,一样会泄愤。
&esp;&esp;董成荣单膝跪地,高声喝道:“大将军,幸不辱命,裴家裴鼎文在此。”
&esp;&esp;周延年打马回头,沉声道:“裴鼎文由方小姐送入天下城交予镇南王,今日逍遥营记功,阵亡将士一律厚恤,家属优待,免税十年。”
&esp;&esp;“谢大将军。”
&esp;&esp;周延年离去,打扫战场的事自会有人处理。
&esp;&esp;董成荣望着昨日还与自己嬉皮笑脸的兄弟,今日却是天人两隔,饶是董成荣看惯生死,依旧有些难受。
&esp;&esp;南楚承平二十年,早无大战,何曾在一夜之间死过这么多人?
&esp;&esp;董成荣会执行命令,也不会去质疑命令,但董成荣想知道,为什么陛下要对一个世家下如此重手,裴家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esp;&esp;可惜位卑权低的董成荣没有资格去知道大人物的世界。
&esp;&esp;建平城西,段庆怀一人斩杀五百余人,飘然而去。
&esp;&esp;南越怀王带着裴苳浒,连夜逃回天南。
&esp;&esp;裴宋两家,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esp;&esp;明日寡妇方菲将手脚皆无的裴鼎文装在罐子里,背着罐子连夜回天下城复命。
&esp;&esp;二品高手全力奔行,八百里一日即到。
&esp;&esp;同时送往京城的,还有宋家数百颗脑袋。
&esp;&esp;一直等在偏殿的陈友谅今日连早朝都不曾去,也是登基以来第一次没去早朝。最终,文武百官不得不来到偏殿,向陈友谅上奏。
&esp;&esp;此等做派,于礼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