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传来的命令简短而不容置疑:“苏医官,将军有请,命你即刻前往帅帐。”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躲是躲不过的,只能面对。
她迅整理了一下因忙碌而有些凌乱的头和衣物,尽管这身现代装扮在军营中依旧扎眼,但至少要保持基本的整洁。
她暗暗告诉自己:冷静,苏芷,你这些天的努力和成效是实实在在的,这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跟着亲兵再次走向那座威严的帅帐,苏芷的心情与第一次被押送时已截然不同。
少了些濒死的恐惧,多了份前途未卜的沉重。
沿途遇到的士兵,有人认出她,会停下脚步,恭敬地喊一声苏医官。
这些细微的举动,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勇气。
帅帐前,守卫的士兵依旧肃穆。
通报后,帐帘掀开,亲兵示意她进去。
帐内陈设依旧,江蓠还是站在那张铺着地图的木案后,但这次他没有背对着她。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如冷电般射来,精准地落在苏芷身上。
那目光依旧充满了审视和压迫感,但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杀意。
“民女苏芷,参见将军。”
苏芷依着这几日偷偷观察学来的礼节,恭敬地行礼,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江蓠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沉默地打量着她。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苏芷低垂着脸,不敢对视,手心微微沁出冷汗。
“起来吧。”良久,江蓠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将军。”苏芷直起身,依旧微垂着头,姿态恭顺。
“王焕和黄芪的禀报,本将军都看了。”
江蓠开门见山,语气平淡,
“伤兵营近日,确有改观。伤亡减少,士气提振。你,功不可没。”
这话像是肯定,但苏芷不敢有丝毫松懈,连忙道:
“将军谬赞,此乃王队正调度有方,黄老医术精湛,以及众将士齐心之力,民女不敢居功。”
江蓠似乎对她的谦逊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你所用之法,沸水煮布,草木为药,乃至那刮骨疗毒之术,据闻皆源自海外。
你家乡之地,医道竟已昌明至此?”
苏芷依旧沿用之前的说法,但稍作深化:
“回将军,家乡僻处海外,瘴疠横行,故先辈于防疫治病一道,摸索日久,略有心得。
重于防微杜渐,察病之源,与中原医道或有不同,然其理相通,皆为济世救人。”
江蓠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木案边缘滑动。
他并未深究细节,似乎对她的具体来历兴趣减弱了些,更关注结果本身。
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若军中欲推广你此法,需几何耗费?
可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