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关的月色,似乎都比往日清亮了几分。
自那夜城头谈心之后,苏芷觉得心头某个沉重的角落悄然松动了。
她与江蓠之间,那层若有若无的薄冰彻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与流淌的温情。
他依旧话不多,但看向她的眼神,少了审视与探究,多了专注与…一种近乎柔和的温度。
苏芷依旧忙碌在伤兵营。
经过她的系统性整改和黄芪老军医的鼎力支持,伤兵营的运作效率远以往。
严格的分区管理(轻伤区、重伤区、观察区),沸水消毒的强制执行,以及苏芷带着医疗队定期用草药烟熏消毒,使得术后感染率降到了一个让黄芪啧啧称奇的低点。
士兵们看她的眼神,早已从最初的怀疑、好奇,变成了全然的信赖与尊敬。
“苏医官,您瞅瞅这小子,伤口痒得厉害,是不是快好了?”
一个粗犷的汉子小心翼翼地扶着一名年轻士兵过来,语气里满是期盼。
苏芷检查了一下伤口,红肿已消,边缘开始收口长新肉。
“是好事,说明在愈合了。痒也别用手抓,用这个煮水放温了轻轻擦拭。”
她递过一小包准备好的止痒草药,“再忍几天,就能拆线了。”
年轻士兵龇牙咧嘴地忍着痒,眼睛却亮晶晶的:“谢谢苏医官!等俺好了,还能跟着将军杀敌!”
苏芷笑着点点头,心头暖融融的。
这种用知识挽救生命、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冲淡了许多背井离乡的惶惑。
这日午后,她正带着人在伤兵营外晾晒新采集来的止血草药,就见忠戟领着两名斥候,脚步匆匆地直奔中军大帐而去,脸色带着不同寻常的凝重。
“出什么事了?”
苏芷心下微沉,拉住一个相熟的、刚从帐外围观沙盘讨论出来的小校王焕问道。
王焕见是她,立刻恭敬行礼,压低声音:
“苏医官,是前方斥候回报,北狄大营那边,情况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
“嗯,”王焕挠了挠头,组织着语言,“说是……敌军好像没什么精神头了。
往日里他们操练喊杀声震天响,这几天却安静得很。
斥候冒险抵近观察,现他们营寨外围的巡逻队都稀稀拉拉,好些士兵看着有气无力,还有人躲在营帐后面呕吐。”
呕吐?
苏芷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在战场上,大规模的非战斗减员,往往意味着……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草药:
“王队长,带我过去,我要见将军。”
中军大帐内,气氛严肃。
江蓠端坐上,腿伤未愈,但他腰背挺得笔直,神色冷峻地听着斥候的详细汇报。
忠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
“……属下亲眼所见,绝非零星几人。
其营寨内秽物痕迹明显,巡逻兵士面色萎黄,行动迟缓,与数日前凶猛之态判若两军。”
斥候队长详细描述着。
“可是瘟疫?”
忠戟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