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的命令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将苏芷的活动范围限定在了伤兵营与帅帐之间。
最初的失落感过后,苏芷很快调整了心态。
她深知江蓠的用意,也明白在当前的医疗条件下,确保自己这个“技术核心”的安全,确实是对整体战局更负责任的做法。
于是,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伤兵营的救治和管理中,同时,每日定时去帅帐为江蓠检查伤口、更换药物。
江蓠的伤势在苏芷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
右腿的肿胀逐渐消退,疼痛感减轻,左臂的伤口也已愈合大半,拆了线,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依旧无法下地行走,大部分时间只能靠在榻上处理军务,听取前线战报。
帅帐,成了临时的指挥中枢。
这一日,苏芷照例在傍晚时分来到帅帐。
亲兵通报后,她端着盛放药品和干净布带的托盘走了进去。
帐内烛火通明,江蓠正靠坐在榻上,面前摊着一张巨大的地图,眉头紧锁,忠戟和另外两名将领正站在榻前,低声汇报着,气氛凝重。
“……北狄人连续几日攻势受挫,损失不小,看来是改变了策略。”
忠戟指着地图上几处标记,“他们今日停止了大规模攻城,但斥候现,他们在营地后方大量砍伐林木,堆积如小山,并且似乎在熬制什么,黑烟滚滚,气味刺鼻。”
另一名将领补充道:
“末将担心,北狄人久攻不下,恐生歹计。他们擅用火攻,昔日也曾用火箭、火牛冲击我方营寨。如今大量准备柴薪,怕是故技重施,而且规模可能更大。”
江蓠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着,脸色阴沉。
火攻,确实是守城一方最忌惮的战术之一。
云霞关虽以砖石结构为主,但城楼、箭塔、以及城内大量的粮草、军械库多为木质,一旦火起,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北狄人若在箭矢上绑缚引火之物,或者驱使着火的牲畜冲阵,对士气和防线的冲击将是毁灭性的。
“传令下去,”
江蓠沉声道
“全军戒备,尤其注意防火。城内所有水缸、水囊必须时刻满储。组织民夫,将靠近城墙的易燃物全部清理干净。城头多备沙土、湿棉被,一旦火起,优先扑救!”
“是!”将领们领命。
苏芷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讨论,心中也升起一股忧虑。
她一边为江蓠解开腿上的夹板,检查愈合情况,一边下意识地思考着。
火攻……除了明火,会不会还有别的东西?
她想起北狄营地那“气味刺鼻”的黑烟,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将军”
苏芷包扎好伤口,抬起头,语气带着一丝谨慎
“民女听闻,北狄巫医有时会炼制一些特殊的药物,燃烧时会产生浓烟,不仅刺鼻,甚至可能含有毒性。
若他们并非单纯纵火,而是在柴薪中混入硫磺、硝石或者其他毒物,燃烧时产生毒烟,顺风飘向城内,届时即便火烧不起来,守城将士吸入毒烟,也会战力大损,甚至引恐慌。”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忠戟和将领们面面相觑,他们只想到了明火,却未曾料到还有毒烟这一层。
若真如苏芷所说,那北狄人的计策将更加阴毒难防!
江蓠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紧紧盯着苏芷:“毒烟?你有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