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力竭昏迷,苏芷强撑着疲惫的身体,与黄芪老军医一同处理着后续伤员的稳定工作。
江蓠在确认城墙防务暂无大碍后,并未离开伤兵营,而是沉默地站在角落,目光沉沉地落在苏芷忙碌的身影上,那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情绪,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为复杂。
就在伤兵营的气氛因救治暂告段落而略显缓和时,忠戟带着一身血腥与尘土,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异常凝重。他手中捧着一个以黑布包裹的物件,径直走向江蓠。
“将军,”忠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清理战场时,在那些黑衣死士的尸体上,现了这个。”
他掀开黑布,里面赫然是一枚造型诡异的骨质令牌。令牌通体漆黑,触手冰凉,正面雕刻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图腾——那并非北狄狼群或鹰隼的样式,而是一条盘绕的、生着独角的怪蛇,蛇瞳处镶嵌着细小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红色宝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不是北狄的制式。”江蓠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那冰冷的图腾,眉头紧锁,“材质、工艺,皆非草原风格。”他征战多年,对周边各族器物了如指掌,却从未见过此物。
忠戟补充道:“而且,据生擒的一名北狄斥候(在毒烟散去后的反击中俘获)零碎供词,此次毒烟攻势,并非出自北狄大巫之手,而是……半月前,有一支神秘商队进入北狄王庭,之后不久,北狄便得到了制造毒烟的方法和这些……黑衣死士的‘协助’。”
神秘商队?协助?
江蓠的心猛地一沉。这意味着,北狄背后,很可能还隐藏着另一股势力!一股能够提供如此诡谲毒物、训练如此精锐死士的势力!
这枚独角怪蛇令牌,便是其身份的象征。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帮助北狄攻破云霞关?还是另有所图?
他将令牌紧紧攥在手中,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局势,比他预想的更为错综复杂,也更为凶险。
“严密排查近日所有出入关隘的商旅!尤其是与北地有往来者!”江蓠沉声下令,语气中带着凛冽的杀意,“将这图腾临摹下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请陛下彻查!”
“是!”忠戟领命,匆匆而去。
江蓠的目光再次投向苏芷。她正弯腰为一个士兵检查伤口,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如果……如果这股隐藏的势力目标不仅仅是边关,还包括了……她呢?这个念头让他胸口一阵紧。
接下来的两日,云霞关陷入了暴风雨前的死寂。北狄大军并未撤退,而是在远处扎营,仿佛在酝酿着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击。城墙上的守军不敢有丝毫松懈,日夜巡逻,修复着被破坏的防御工事。
苏芷和凌霜几乎住在了伤兵营。凌霜透支的精神在汤药和苏芷的强制休息下慢慢恢复,但脸色依旧苍白。
两人联手,结合金针渡穴与优化后的汤药,又救回了数十名中毒士兵的性命,军中对两位女医官的崇敬与依赖与日俱增。
然而,一种无形的压力,却比之前更加沉重地笼罩在苏芷心头。那枚独角怪蛇的图腾,如同阴影,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的危险,远比北狄的铁骑更为致命。
这日傍晚,苏芷正趁着片刻闲暇,在药研帐内试图分析那毒烟中无法被“阳爆”完全中和的残留成分,凌霜端着一碗安神汤走了进来。
“苏姑娘,歇息片刻吧。”凌霜将汤碗放在案几上,目光落在苏芷紧蹙的眉头上,“还在想那毒烟之事?”
苏芷揉了揉太阳穴,没有隐瞒:“嗯。我总觉得,这毒素……不完整。或者说,我们之前遇到的,可能只是它的初级阶段。”
她指向琉璃片上一些极其微小的、仿佛处于休眠状态的黑色颗粒,“这些东西,在特定条件下,可能会被再次激活,或者……产生变异。”
凌霜闻言,脸色也凝重起来。她相信苏芷的判断,那种基于“实证”的推测,往往精准得可怕。“若真如此,北狄下一次的攻势,恐怕……”
她的话未说完,帐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猛烈!伴随着战鼓响起的,还有一种尖锐得仿佛能刺破耳膜的、某种骨笛吹奏的诡异音调!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再次响彻云霄!
苏芷和凌霜同时变色,冲出帐外。
只见远处的北狄军营上空,不再是碧绿的毒烟,而是升腾起一股浓稠如墨的黑云!
那黑云翻滚着,以肉眼可见的度向云霞关蔓延,所过之处,连天空都仿佛被吞噬殆尽!骨笛的尖啸声正是从那黑云深处传来,带着一种扰乱心神的邪异力量!
“是新的毒雾!”凌霜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那黑云带来的压迫感,远之前的碧绿毒烟!
江蓠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城墙指挥位上,玄甲在渐暗的天色下泛着冷光。他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云墙,握着剑柄的手背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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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员,最高戒备!湿布浸药准备!”他嘶声下令,声音透过号角传遍全军,却掩不住那一丝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