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从包里找到两包冲剂,刚准备和林凡说一声。手机忽然亮起,是工作群的消息,还通知了所有人。
他点开消息,是关于天气的预警。通知说近日有较强冷空气活动和持续降雨,提醒他们注意防寒保暖。
林凡洗得很快,没过多久就过着浴巾出来,换上了厚一点的外套,缩在被子里还在庆幸:“还好咱们前几天就弄完了,你说那些谷子在田里泡个几天,不得全部发霉。”
陈望深有同感,前几年有一次就是因为没来得及收割完,家家户户亏了不少。在那之後,基地的人都会过去帮忙。等明年合作社的事情处理好,统一用收割机应该会好一点。
“这是咱们下面的那个村吧,有截路都被水淹了走不了。”林凡看着群里的消息,忽然叫了一声,拿着手机过来问他:“说咱们回去的那条路有滑坡,我听谁说顾然今天要先回去是吗?”
陈望抓过手机,看着里面的几张图片,规整的道路有几处滑落的小土坡和石头。应该是哪个刚好过路的人拍下来,提醒他们最好不要经过这条路。
从基地回市区的路有两条,但另一条常有货车经过,路面比较颠簸,轿车一般都会选择另一条较平整的路走。那一段路因为山体原因,边坡防护还在修缮。
他当即拨了顾然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通。
陈望发了几条信息,询问他现在到哪里後,又不停打电话。起初还能打通,打到後面都无法正常呼出。
“估计信号不好,说车上的两个人都联系不上。”这次对接群里的人也在讨论这件事,都说打不通司机和顾然的电话。
陈望越来越坐不住,电话每自动挂断一次,心就提起来一分。
“应该没事,他们走的时候雨才刚刚变大。”大约是看出他的心神不定,林凡过来安慰他。
陈望勉强笑了笑,总是想起顾然走之前说的话。
什麽说话算数。
他握着手机,忽而回忆起顾然刚到楠市的时候,对他说过,他只会待一个月的考察期。
一个月的期限即将截止,所以顾然也要兑现他的诺言,到期就离开。
是因为那些话,他今天才会表现得和前几天不一样吗。
陈望的思绪很乱,时而想起那天顾然说这话时的表情,时而回忆起昨晚顾然靠在他肩上的模样。
顾然是怎麽想的。
两人分别时,他又在想什麽。
山区的滑坡事故数不胜数,意外的降临也不会事先通知。一想到顾然离开时,陈望竟然连一句说再见的勇气都没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将他紧紧裹住。
陈望不想再枯等着,向林凡借来了一辆车。
凡本来想和他一起去,但陈望请他帮忙留在基地,看他们会不会临时打道回府。
陈望车速放得很慢,电话仍在拨通,脑中设想着数种场景。
也许他们早就过了山区路段,也可能还没有到,最坏的一种情况,陈望不敢去想。
路面的车辆很少,偶尔有几辆和他反方向的黑色轿车,他都会慢下来瞟一眼车牌号。
开了大概半小时,陈望看见前面临停了几辆车,都打着双闪灯缓慢错车,心中顿时腾起不好的预感。
由于下着雨,只有最前方站了两个人。陈望把车停靠在边上,撑着伞到前面去看情况。
他偏头看了看,看清最前面停下来的车时,腿几乎有些发软。
那就是顾然离开时乘坐的轿车。
最前方还有一段临时设置的路障,地面有一些散落的零件,车的侧身也有轻微的凹陷,像是出了什麽事故,一个穿着绿色荧光制服的警察正在和一个男人交流。
陈望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可走得越近,他就看得越清楚,那个人不是顾然,而是顾然的司机。
他几乎有些握不住伞,克制自己不要往坏结果想。
司机也认出了他,朝他挥了挥手,小跑过来:“你怎麽过来了?”
陈望嗓音有些紧,听到自己发出陌生的声音:“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司机点点头:“车胎出了问题,开到一半差点撞车了。现在联系了拖车,正在过来的路上。”
陈望觉得呼吸都滞了一拍,问他:“有人受伤吗?”
面前的人表情凝重了一些,陈望屏气盯着他,因为过度紧张,甚至産生了轻微的耳鸣。
司机刚要开口,陈望忽然听见身後传来熟悉的声音。
再一转身,顾然正好好地,完好无缺地朝他走来。司机的声音也朦朦胧胧地响起:“还好寄了安全带,没出什麽问题。”
绷了一路的弦终于松下来,陈望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感受到比他手心温暖得多的体温。
明明做好了不会再见面的准备,见面後也一再告诉自己要理智,即便很困难,陈望还是想要努力做到。
可一想到今後也许再也见不到顾然,他极力克制地,忍耐的情绪像是被迫承受了过多重量的木质桥梁,最终还是崩裂倒塌。
他抱住顾然,无法再思考自己的行为究竟会带来何种影响,只想确认顾然的真实存在。
这个仓促的,并不温暖的怀抱并没有被拒绝。
他感受到顾然的手慢慢揽住自己的腰,好像和以往一样,不介意陈望的狼狈和不理智,也愿意接纳他所有不好情绪的宣泄。
在漫天雨声中,他听见顾然宽容地问:“其实是有点舍不得我的,对吗,陈望哥?”
【作者有话说】
陈望哥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