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夕醉吟身,相思又此春……”
唐安不通文墨,只觉词句婉约,可座上那位的神情,却随着目光在字句间的反复流连,愈发阴沉不耐。
“就这些?”卫舜君擡眼,眸光锐利如刀锋,直刺过来。
唐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左侧墙壁,呼吸立刻猛地一窒!
那里悬着一张造型古朴的长弓,弓臂线条流畅,通体泛着冷硬的乌木光泽,饱经风霜的痕迹清晰可见……最重要的是它绝非摆设!
唐安立刻心跳如鼓,杀意差些冲昏他的头脑!
机会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狂喜只一瞬,冰冷的理智瞬间回笼。
前车之鉴还在,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要好好想想怎样当着太子的面将弓箭取下来,门外全是侍卫密探,若是太子喊叫出声,不用想,太子前脚上路,他後脚就跟上了。
怎麽办??
唐安表面看着愣在原地没动,心中却抓耳挠腮的思考。
还没等他想出什麽来,耳边却又听到熟悉的发号施令,“去,把那柄弓给孤取下来。”
!!!
唐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他没敢犹豫太久,强压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心跳,依言转身,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弓箭入手是粗糙而温润的木质肌理,手掌窝住的地方格外光滑,像是主人爱惜之馀千万次的摩擦而成,弓弦是用牛筋绞制而成,想来力道需要极大,才能将这弓拉至满怀。
“弓长五尺,箭短一尺,不错,是柄好弓。”卫舜君踱步上前,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上弓臂,“轻箭速度快但容易偏转,穿透力不强,到这弓是重弓,冲击力强,想来十丈之外透身而出不是问题,缺点在于施力大而重,来,给孤看看。”
话音未落,他指节猛地发力回抽!
唐安下意识也扣住了弓身雕纹,两股力量猝然对冲,弓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这弓他是夺还是不夺?可把弓这麽让给太子,他又不甘心……
由于卫舜君夺弓的行为太突然,他舍不得撒手,就这麽被带着身子向前跌了一步。
疾风骤起,檐下的铜铃忽地发出一声鸣响,裹挟着初春寒意的风掀开唐安的斗笠一角。
四目相接的刹那,卫舜君瞳孔剧震,这双眼睛分明……
“是,你!”
浮,白!!!
刹那间空气中燃烧着几乎化为实质的怒火,唐安暗道不好,右臂肌肉瞬间绷紧,单手持着箭失,多年刺杀经验早已将杀招刻入骨髓,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刃,箭矢裹挟着破空声直刺太子心口!
只听一声闷响,预想中利器入肉的触感却并未传来!
那锈迹斑斑的铁质箭头,竟在触及太子华贵锦袍的瞬间,齐根断裂,“当啷”一声脆响滚落在地!只剩下半截光秃秃的木杆,滑稽又绝望地抵在卫舜君胸前。
失败的错愕让唐安瞳孔骤缩,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杀手本能疯狂尖啸着让他赶紧逃跑!
杀手若一击不成,要尽快脱身才可保命!
他猛地抽身後撤!然而慌乱後退的脚後跟,精准无比地绊在了地上那半截滚落的箭杆上!
唐安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带着一股同归于尽般的势头,狠狠撞向近在咫尺的卫舜君!
两人齐齐闷哼出声,猝不及防相拥着跌入身後宽大的椅榻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将斗笠垂落的薄纱猛地卷起,如同收拢的帐幔,将两颗脑袋同时笼了进去!
视野瞬间被遮蔽,只馀一片朦胧。
唐安呼吸猛地一窒!狭小的空间里,身下躯体紧实灼热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卫舜君惊怒交加的呼吸喷在他唇角,与他自己的急促喘息凌乱地交织在一起,凝出一片滚烫的潮意。
他本能地挣扎想起身,手肘却不偏不倚重重抵在对方腰腹,唇瓣猝不及防又擦过一片光滑微凉的肌肤,那触电般的触感让他浑身汗毛倒竖,动作不由猛地一僵!
身下的卫舜君同样瞬间绷紧身子,那声压抑着怒气的闷哼,短促又慌乱,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
空气中仿佛有两股力量在无声中疯狂撕扯!
“哐当!”
包厢门被猛地推开一条缝,刑律冰冷警惕的声音瞬间刺破这诡异凝滞的空气,“殿下?可需属下进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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