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箭了!跑不远!”
“封死所有巷口!挨家挨户搜!”
唐安咬碎了牙,在身体即将从屋檐边缘滑坠下去的瞬间,猛地向侧面一滚!身体骤然失去了所有支撑,沉重地向下坠落!
“噗通!”
巨大的冲击力伴随着沉闷的落水声传了出来,预想中骨头碎裂的剧痛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丶温热丶几乎令人窒息的包裹感!
浑浊的液体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强行灌入唐安的口鼻!
唐安的眼睛在剧痛和液体的刺激下勉强睁开,视野内是一片混沌的丶粘稠的,无边无际的红。
染坊!
“在那边!染坊!”
“包围起来!他跳进染池了!”
“跑不了!围死了!弓箭手准备!”
“等等,不是要留个活口?再放箭这人就死干净了!”此话一出,追捕者们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
巨大的染池上起起伏伏几层染着半截的红布,不知深浅,衆人密密麻麻的簇拥着将池子围做一团,谁都想挣那百两黄金。
“你快自己出来,束手就擒吧!”一个粗嘎的嗓子厉声喊道。
唐安将身体蜷缩起来藏在了染池的最深处,与周围围绕着的染料相比,池底的冰凉带来了一瞬间的清醒。
他从未经历过这种境地,腹背受敌,匆忙之中落水,肺部还来不及吸上两口储备空气,火辣辣的灼痛,濒死的窒息感死死扼住了咽喉。
上面的官兵毫不顾忌的讨论着,如何分那一百两,好像将唐安已经看做他们围困的猎物,唾手可得。
见久久没见人影,有人按耐不住吵吵了起来。
“用长矛往下捅!我就不信他是鱼不成。”
“不行,他本就中箭,这捅咕下去还有命活没,那一百两你不想要就莫要插嘴!。”
“我们太子说了,人必须活捉!”
“三皇子那边交代过了,死伤不论!”
唐安的意识开始模糊,冰冷的水将耳膜紧紧包裹,连争吵声都降下来两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唐安坚持不住了。
头顶那片被疯狂搅动过的猩红水面,终于……缓缓平静了下来。
不行!与其在这被活活憋死,还不如出去好好的干上一场!
想到这,唐安迅速上浮,破水而出。
肺部重新被空气充盈,首先恢复的是视力,眼睛缓慢的适应了眼前的场景。
此刻,对面衆人好似分做两方人马,围在大染池周围互相推搡着动起手来。
一方是太子亲卫,身着相对齐整的劲装,眼神焦灼而急迫,他们的核心指令清晰如刀锋,“抓活的!必须活口!”
每一次推搡丶格挡,都带着克制的精准,试图压制对手,目标直指那翻滚红浪中可能沉浮的杀手。
另一方则是三皇子麾下的死士与爪牙,衣着混杂却透着一股狠戾,如同出闸的猛兽,眼中只有冷酷的杀意和完成任务的不择手段。
“挡路者死!目标死伤不论!”他们动作大开大合,毫无顾忌,拳头丶肘击丶甚至暗藏的短匕都带着致命的威胁,只想尽快清除障碍,仿佛是在确保那染缸里的杀手变成一具尸体就能永远闭上嘴。
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
唐安甚至茫然地探出了半个脑袋,前方大染池边那两拨人马仍在忘我地撕打,对他这个真正目标却视若无睹。
他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向後缩退,直到冰冷的墙壁完全抵住後背,才敢将那口憋了许久的浊气,缓缓吐出来。
突然,唐安似有所觉,猛地转头!只见墙角阴影里倚着一人,身形模糊不清。
“等你,”熟悉的嗓音响起,字字含着嘲讽,“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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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唐安:你老奸巨猾!
太子(反手指自己):你说孤???
童文远(捋须点头):我觉得夫人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