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太子!!
还是……替身莲白?
唐安只觉周身一麻,冷汗浸了一身,他不过是来应个试,怎会撞上太子亲临监考?
帘幕後,那道清冽的嗓音再度响起,却褪去先前的平淡,清晰冷冽,穿透帘幕,“你是陆元宝?”
空气霎时凝滞,唐安摸不准这究竟是太子在试探,还是真的并未识破他的身份。
“真巧。”幕後之人见他迟迟不答,又缓声道,“你枪法底子不差,但右肩应是有旧伤,出枪时低二寸,馀力不足,可惜了。”
唐安紧张得额角渗汗,心中思绪乱飞,不知太子此言何意。
果然,不等他回话,太子继续道:“我倒想知道,你这右肩之伤,从何而来?”
话音一落,周围寂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唐安踌躇着开口,“是……是从高处摔下,受了点伤而已,并无大碍。”
“你可知,”太子的声音里掺入一丝若有似无的玩味,尾音轻扬,“半月前刺杀孤,险些得手的那个刺客,右肩,也受了伤。”
“学生不知!”唐安连忙躬身,语气恳切,“大人明鉴,我一直在陆府苦练武功,就为了此次崇武院的考试!”
大殿内静得落针可闻,檀香的青烟仍在两人之间袅袅盘旋。
太子良久不语,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座椅扶手,那规律的轻响仿佛敲在唐安心口。
就在他几乎要撑不住这沉重的静默时,太子忽然又道:“崇武院规训严苛,绝非安逸享乐之地,晨昏定省尚是其次,其间戒律森严,稍有过犯便严惩不贷。”
那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字字清晰,“陆元宝,你可是真做好了入学院的准备?”
太子的话一字一句如重石砸落,沉甸甸的压迫感毫不留情碾压了过来。
唐安只觉得喉头干涩,心跳如擂,脑海中飞速盘算却寻不到任何转圜的馀地。
此时的他除了点头,还有别的选择吗?
最终,唐安只能艰难地低下头,做出了应允的姿态。
帘後传来一声轻快的低笑,太子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玩味的愉悦,“很好,你下去吧。”
……
从殿内退出来,唐安深感此次的替考变数太大,他已经努力将陆元宝送入第三关,尽人事听人命,陆元宝到底能不能被录取已经不是他能管的范畴了。
再待下去,身份恐怕是瞒不住。
正好陆元宝那三脚猫的杂耍定然在淘汰行列,此时赶紧将腰牌换回来,然後淘汰出院,这里再发生什麽就与他无关了!
但第二关放榜日在两日後,只有放榜当日崇武院才会打开大门,将这一批的淘汰学生送出去,还需要再等两日!
唐安这两日可谓度日如年,好不容易捱到傍晚,他一回到寝舍,便迅速掩上门,将正翘脚吃点心的陆元宝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问:“元宝,你们陆家当初到底走的是哪一路关系?打点得够不够稳妥?如今全院都将我认作是你,那等入了学你该怎麽办?难道不会被人识破?”
陆元宝吃着点心,嘴巴被塞的满满当当,口齿不行道:“好像……是姑姑的二婶的侄孙儿在崇武院当了个小吏差事。”
一听陆元宝这样说,唐安顿觉眼前一黑!
他就知道,这种能把前朝赐的匾额挂在门厅上的人家,能是什麽聪慧过人的人家!!!
难不成这次真要折在这儿了?
这样想着,唐安一把扯开陆元宝的外衫连忙去掏属于他唐安的腰牌,“元宝,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等过两日放榜,哥就被淘汰出局,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了。”
陆元宝此时连嘴里的点心都咽不下去了,猛灌了两口茶水,伸手就去揪唐安拿走的腰牌,“哥,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陆元宝,如今换了我上去,还不直接被崇武院拿下!”
陆元宝眼睛睁得溜圆,眼巴巴的瞅向唐安。
唐安手上的动作一顿,怜悯之心突然闪过,但只有一瞬,他加快了手上的进度,嘴上安慰着陆元宝,“元宝,不是哥不帮你,哥帮了你咱们难兄难弟只能一起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