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踏出的左脚猛地蹬地,不是向前,而是极速向後暴退,身体如同一张瞬间拉满的反曲弓,狠狠撞向刚刚开啓的门扇!
“砰!”
厚重的房门被他用肩背猛地撞合,发出一声闷响,几乎就在同一瞬间。
“咻!咻!”
两支通体黝黑的短弩箭,撕裂昏暗的空气,精准地射向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一支擦着他的耳廓和飞速合拢的门缝射入,深深嵌入殿内远处的梁柱之上。
好毒的箭!
好准的时机!
若不是他退得快,门关得及时,这两箭,一箭取他性命,一箭直袭太子!
唐安无暇他顾,反击才是他真正的本事,他撞门之後,借力向前一个翻滚,直扑向庭院中那杀意最浓冽的柏树。
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右手在腰间一抹一甩,只见“嗡”一道细微寒光破空飞出,射向柏树阴影下那片扭曲。
“呃啊!”一声压抑的痛呼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阴影中踉跄跌出,他的大腿上,正正插着一柄薄如柳叶的暗器。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西侧假山石後,另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扑出,目标直指紧闭的殿门,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刀刃反射出不同寻常的光泽,显然淬有剧毒,意图强行破门。
殿内烛火摇曳,卫舜君刚披上半敞的里衣,衣带尚未系紧,线条分明的胸膛露在外面。
唐安撞入门内,声音压得极低,“殿下,有恶客至,先不要动!”
话音未落,他已冲至太子身侧,将太子猛地拽离原地,弩箭钉入屏风的闷响令人心悸,杀手破窗的碎木声传了进来,腥风扑面。
千钧一发,唐安的动作快过思绪,他格挡的手尚未完全擡起,另一只手掌已然迅疾地拂过卫舜君裸露的肩头,那触感微凉而光滑,皮肤下是紧绷的肌理,只是为了判断殿下是否无恙?
一触即分,指尖那短暂的凉意未散,他的手指已顺势攥住太子半敞的里衣襟口,那质地上乘的柔软绸缎被他用力攥紧,猛地向中间一合一拢,近乎粗鲁地将那片毫无防护的胸膛严严实实的掩住。
动作间,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太子锁骨下方的皮肤,留下一道极短暂却清晰的触感。
卫舜君的面色唐安看不清楚,也无暇顾及,完成这一切不过瞬息,衣襟被仓促拢紧,好像就能将那致命的危险隔绝。
下一刻,唐安飞快转身,将太子护在身後,手中用作赏赐得来匕首的寒光凛冽,直指那扑来的黑影,再不分神。
电光石火间,金铁交鸣,唐安的身法诡谲狠辣,全然不是宫廷护卫的路数,每一次格挡与反击都精准地卡在对方发力的致命节点。那刺客越打越是心惊,眼中骇色愈浓,这手法怎麽更像是……出自紫黎殿,同样的杀招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刺客终究是落了下乘,一时不察被唐安的短匕送入了心口,那双濒死的眼睛死死瞪着唐安,涣散的瞳孔里是极致的震惊,他嘴唇轻啓,气若游丝:“……是……紫黎殿……你竟……”
“噗!”
唐安闻声心里一紧,手腕用力彻底绞碎此刻的心脉,将剩馀的字眼永远堵了回去。刺客瘫软下去,眼中最後定格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殿内死寂,只剩腥气弥漫。
唐安背对着太子,急速喘息,飞快地将匕首收回鞘中。
身後,卫舜君的目光久久的落在他的後背上,他不用回头都知晓那定是带着审视的目光。
完了,刚才那刺客未尽的话,虽模糊,却足够蹊跷。
他刚吃上公粮,难不成就要被戳破身份?
“他临死前,似乎想说什麽。”卫舜君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慢条斯理地系着衣带,“你听清了吗?”
唐安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连忙回话,头都不敢擡,“回殿下,贼人濒死胡言,气息微弱,属下未能听清,只知其为行刺殿下而来,现已伏诛。”
他低着头,能感觉到太子的视线在他头顶停留了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良久,卫舜君将衣襟系好,反复看了一眼唐安刚刚替他拢衣襟的右手,面色不虞,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