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玄!你到底想做什麽?!”
任由同门将剑架在脖颈上,温朝玄依旧岿然不动,只把旁人的吵闹当作耳旁风。
大师兄对他神不知鬼不觉夺走佩剑的身手感到惊叹,但也仅仅只是惊叹,仍没把少年放在眼里。他站着不动,看着剑尖点在身前,忍耐地训斥说:“胡闹也要适可而止!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把剑放下,我可以既往不咎……”
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像在看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的小孩,因为剑修的剑是夺不走的,除非遇到修为压制,否则只要剑修一招手,剑就会自动回到掌中。
温朝玄眼也不眨,轻飘飘一句,似极了挑衅地说:“倘若我不呢?”
大师兄的忍耐到了限度,他擡起手,大喝一声剑名,“破钧,来!——”
想象中长剑破空飞来的景象没有发生,剑依旧一动不动地被温朝玄握在手中。
……
所有人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师兄更是脸色巨变,一瞬间仿佛血色褪尽,不可置信地抖着嘴唇——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与本命剑的联系了!
将剑架在温朝玄脖颈上的万剑弟子还在愣神,忽然手腕一痛,剑脱了手。他没看清发生了什麽,眼前白衣起落,如风轻掠。
大师兄大声道:“截住他!”
都是一个门派出身的同门,御起的剑法整齐一致,迅速编织起一张密集的剑网。温朝玄脚步从容,信手提剑,迎着群剑而去,轻描淡写地格开斜方刺来的偷袭,手腕微旋,粘着对方的剑刃划了个圆,绞住了他的剑。那袭击者只觉得手腕沉重,仿佛长剑陷入难以逃脱的泥潭,用力一拔,对方顿时松了劲,他连带着剑一起狼狈往後一摔。
严密剑网破开一个疏漏的缺口,剑如苍龙,银电穿阵,立时打散了他们的围袭。
温朝玄穿梭在锋刃中,白衣未沾分毫,身後风声骤急,他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向後刺出,架住了来剑。林浪遥往前靠近几步,看得目不转睛,温朝玄这个时候的剑术就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之境,他的动作没有一丝多馀,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格丶挡丶卸丶刺丶抹……每一招最基础的剑势在他手中焕发出惊人的威力。
万剑弟子们在他面前根本不是敌手,随着一声声长剑当啷落地的声音,很快溃不成军。林浪遥看出温朝玄甚至没使出全力,因为他并不伤人,招式全部点到为止,只为了让这些人放下剑停手。很多人也渐渐发现了事情蹊跷,大喊道:“你用了什麽邪术?!我的灵力,为什麽——”
“师兄!我的剑,我感应不到剑了!”
“停手,快停手!这个地方有古怪——”
温朝玄回过身,面对满地零落的剑,将手中长剑也往地上一掷,金铁碰撞发出锵鸣——
大师兄哑然又惊惧地看着他,完全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温朝玄说:“这样,你确定还要走下去吗?”
大师兄艰难地发出声音,“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温朝玄擡起头,淡淡地朝上看了一眼。在他们头顶是一个巨大的阴阳太极石刻,脚底踩着的地面则是一个八卦阵图,两相呼应,形成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阵法空间。
“我听闻过,剑神墓里设有一个针对剑修的禁制。为了防止剑神身後的安宁被打搅,主墓室前到通往主墓室的范围,都是禁法区域。当我们走到这里,就说明离终点不远了,也说明……之後的路将更加凶险。”
万剑大师兄直到此刻方才明白,为什麽掌门执意要选这样一个仙根俱毁的弟子进入剑神墓,只有温朝玄这样的身手和剑术,才有可能能在使不出法力的情况下,走完剩下的路。
温朝玄说:“你们回去吧,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大师兄一时举棋不定,不知该不该信温朝玄的话。
他头皮一阵发痒,一只甲虫大小的虫子自他发根处爬出,停在後颈上。大师兄伸手一摸,将甲虫捉在手中,忽然想起某人向他嘱咐的事情,于是果断一合掌,将虫子掐碎在掌心,“这件事我做不了决定。”
温朝玄一愣。
随着一道清脆的碎裂声,封闭的空间内,忽然爆发出一阵强大的气流。气流席卷了墓室,引起骚乱,温朝玄擡手抵抗迎面的风,待风势稍弱,他放下手一看,黑暗中冒出了一只脚,有人从虚空中跨了出来,齐整的直缀长衫,然後是斯文的面庞,一条白缎覆面。
厌先生语气轻松地说:“这麽快,已经到达巨阙剑阵前吗?”
“先生!”大师兄犹如看见了救星,“我记得先生的嘱咐,要等到进入剑阵前再将您唤来。但现在出了棘手的情况,晚辈实在无法应对,只好提前将请来先生。”
“是吗。”厌先生微微一笑,转过身直面万剑大师兄。
大师兄露出希冀的眼神,下一秒,被一把掐住脖子,骨骼断裂的“喀嚓”脆响,他眼睛暴突,脑袋软软垂倒在肩上。
“坏我计划,真是个废物。早说了,不能用蠢人办事——”
厌先生出手太快太干脆,温朝玄愣住了,林浪遥也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