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脚步声杂乱,呵斥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住客惊慌的低语声越来越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凌微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大脑却在这一刻被逼到了极致,飞运转。
【冷静!林薇薇!不能慌!现在跑是跑不掉了,硬刚更是死路一条!必须想办法糊弄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目光扫过房间,猛地定格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装着老夫人枕芯和陈旧绣片的包袱上!那是她带来,原本想作为实物线索的!
一个极其大胆(且沙雕)的念头瞬间成型!
“铁牛大哥,挡住门,争取一点时间!”凌微压低声音急道,同时一个箭步冲到墙角,飞快地打开包袱,掏出那一小撮散着淡淡霉味的枕芯,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头和衣服上猛搓了几下,又把那几片陈旧绣片塞进袖袋。
铁牛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强壮的身体顶住了房门。
就在外面的人开始粗暴敲打他们房门的同时,凌微深吸一口气,猛地扑到床边,用这辈子最夸张的演技,出了一阵撕心裂肺、抑扬顿挫的咳嗽声,边咳边有气无力地呻吟:“咳咳…娘…娘啊…儿不孝…怕是…怕是熬不过去了…咳咳咳…”
铁牛:“???”他一脸震惊地看着瞬间进入状态的凌微。
“砰!”房门被猛地踹开,几个穿着劲装、满脸横肉的汉子闯了进来,为的正是那个在客栈楼下喊话的壮汉。他们一眼就看到顶在门后的铁牛,以及床上那个咳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头凌乱、衣衫不整(自己搓的)、还散着淡淡陈旧霉味的“病痨鬼”。
壮汉眉头紧皱,嫌恶地后退了半步,掩了下鼻子:“干什么的?!刚才为什么顶门?!”
铁牛一时语塞,只是警惕地盯着他们。
凌微适时地又爆出一阵更剧烈的咳嗽,颤巍巍地伸出手,气息游丝:“好…好汉…饶命…小生…小生身染恶疾…从北边逃难而来…怕是…怕是痨病…咳咳咳…怕过了病气给各位爷…才让家仆顶门…恕罪…恕罪啊…”她一边说,一边还“虚弱”地想把那带着霉味的手往壮汉那边伸。
那壮汉和手下们脸色骤变,齐刷刷又退后两步,如避蛇蝎!痨病(古代对肺结核的称呼)在古代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传染病!
“妈的!真晦气!”壮汉骂骂咧咧,原本想仔细搜查的念头瞬间打消了大半。他狐疑地打量着凌微那副眼看就要嗝屁的模样,又看了看一脸凶相但似乎只是忠仆的铁牛,实在无法将这两个人和“冒充漕帮子弟、形迹可疑的年轻小子”联系起来。
“你们从北边来的?来临安做什么?”壮汉厉声问,但语气已经没那么强硬。
“投…投亲…”凌微气若游丝,“奈何…亲戚没找到…盘缠用尽…又染了这病…咳咳…只好在此等死…”她努力挤出两滴生理性的眼泪(被自己咳出来的),看起来凄惨无比。
壮汉将信将疑,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个手下粗鲁地翻看了一下房间角落里那个打开的包袱,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和一些干粮,就是一些看起来像垃圾的陈旧棉絮和碎布(凌微提前处理过了),并无特别之物。
“头儿,没什么可疑的。”手下回报。
壮汉皱了皱眉,最后嫌恶地瞪了凌微一眼:“算你们走运!给我老实待着!要是敢骗我…”他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但显然不想再多待一秒,挥挥手,带着人迅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嫌弃)地把门带上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客栈里的骚动也慢慢平息。
确认人走了,凌微瞬间停止了咳嗽,瘫软在床上,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妈呀…吓死我了…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她感觉刚才那番表演耗光了自己所有的精气神。
铁牛也是一脸后怕和…敬佩?他实在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姐,急智和演技如此…惊人。
“小…公子,您没事吧?”铁牛艰难地改口。
“没…没事…就是有点缺氧…”凌微摆摆手,【差点把自己真咳过去。】
这时,窗口传来轻微的叩击声。铁牛警惕地过去,现是阿木和周先生。他们刚才显然也在附近观察,见人走了才过来。
两人进来后,看到凌微这副“惨状”,也是吓了一跳。
凌微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省略了自搓霉味细节),听得周先生和阿木面面相觑,嘴角抽搐。
“小姐…呃,公子机智过人,属下佩服。”周先生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他行走江湖多年,也没见过这种操作。
阿木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佩服啥啊,差点就玩脱了。”凌微心有余悸,“不过,这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那瞎编的‘刘三爷’果然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刚才那伙人,绝对不是普通衙役,就是漕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