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晗白没给出其他反应。他看了眼塑料袋里的蘑菇,冲着韩岳打趣道,“见手青,看样子像兰茂牛肝菌。小夥子胆子挺大,吃了多少?”
“也没吃多少……2,2两?”韩岳神色萎靡,说话有气无力的,却还知道辩解,“可能没煮熟吧,这种菌我吃过很多回了,都没出过问题。”
“什麽时候吃的?”
“大概,一两个小时前?”
“来,平视前方。”
简单询问几句後,陈晗白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手电筒,从侧面照了照他的瞳孔,接着又做了其他体格检查,一番确认後表示,“大问题没有,意识也算清醒。先去做两个检查,等血检报告出来再过来。”
这麽一会儿,陈晗白已经恢复了镇定,在电脑上敲打了几下,便把开好的单子递到了韩岳手里。
全程没看过闻丛清一眼,仿佛诊室里没她这个人。
他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闻丛清却忍不住质疑,“不用洗胃吗?他来之前把我当成了黑无常来着。”
听到这话,陈晗白终于擡眸看了她一眼,顿了两秒,才说,“那应该是刚刚吐过吧?轻微中毒不用洗胃,我开了催吐的药。”
不知为何,他停顿的那两秒,闻丛清总觉得他好像在憋笑。可他也没说别的什麽,她也不好直接问:你在好笑什麽。
出了诊室,韩岳小声问道,“领队,我真把你认成黑无常啦?”来医院前晕晕的,他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什麽做过什麽了。
看到他脸上小小的愧疚,闻丛清不置可否,“精神损失费就不用赔了,下次别乱吃东西。”
“一定是陈诚的那只锅不行。”韩岳却一口咬定,“不是蘑菇的问题!”
“总之,以後俱乐部里不准再出现见手青这样的‘土特産’。”闻丛清瞪了他一眼,把他到嘴的辩驳瞪了回去。
韩岳抽完血,做完检测,等报告的空隙,闻丛清给他父母打了个电话。出了这档子事,她有必要知会一声。
回来後,韩岳问的第一句话是,“我一会还能去团建吗?”
闻丛清回绝得不假思索,“不行,回去休息着吧。”
韩岳满脸遗憾,“我还挺想玩密室的,之前就跟KiKi玩过一次,还是爱情主题的,两个大老爷们,别提多尴尬了。”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些什麽,露出了略显八卦的表情,“你是不是跟KiKi很熟啊?”
闻丛清淡淡道,“一般。”
韩岳“哦”了一声,突然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呗,领队。”
他的脸上有些许谄媚,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闻丛清看了他一眼,还是加了。
血检报告出来後,她就带着韩岳回去找了陈晗白。
“没什麽问题,亏得发现及时。”陈晗白扫了眼报告,道,“肝肾结果要等一天,估计也不会有什麽问题。如果有,会打你们电话。”
接着,他看向韩岳,善意提醒道,“见手青鲜美是鲜美,但本身有内源性毒素,煮熟後食用仍有中毒风险,最好不要再吃了,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嘛。”
韩岳正欲辩驳,馀光感觉到一道冷冷的视线扫来,他立马咽了回去,改口讪笑,“知道了。”
陈晗白又叮嘱了几句。他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医生的角色里,声线十分温润,平缓如玉,有种如沐春风抚慰人心的魅力。
末了,他忽然将目光投向闻丛清,“你是他妈妈还是姐姐?”
“……”
这一问必然带着故意,韩岳虽然比闻丛清小了五岁,但长相老成,看着跟她差不多大,何况他们长得一点不像,怎麽也不可能往母子那方面想。
闻丛清顿了一下,还真就说,“我是他妈妈,陈医生有何指教?”
“别误会,我没有冒犯的意思。”陈晗白目光温和,“就是想提醒一下,平时别乱给孩子吃东西。这两天控制饮食,吃点清淡的,有不舒服再来复查。”
这语气,要多一本正经有多一本正经,俨然一副关爱病患的好医生,挑不出一点毛病。
闻丛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了句“我会的”,便拎起喜当儿一脸懵的韩岳离开了。
只是,她人一离开诊室,陈晗白便换了副面孔,虚惊一场地舒了一口气,然後握拳屈肘,兀自“耶”了一声。
虽然,身份曝光得猝不及防,但这次总算没在口舌上落下风,他真是太给自己长脸了!
陈晗白正暗自得意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
【精神科主任医师,陈晗白是吧?】
【没想到你这麽快找了副业,还改了名,所以我现在应该备注陈医生,还是继续之前的陆先生?】
微信是闻丛清上车後发的。
那天西北分开後,闻丛清觉得他们不会再见了,也就没有再删微信。她怎麽也想不到,今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他。
并且,对方完全换了个身份。
从精英金融男变成了精神科大夫。
那一刻她百思不解,甚至冒出了“他是不是间谍特工”的匪夷所思的想法。
所以,离开医院前,她特意问了前台护士,急诊精神科的那位陈医生什麽来路。
得到的解答是,国内某着名退休脑病教授的嫡传弟子,来市立医院已经两年了。
也就是说,抛开那些双重身份的玄幻假想,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名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