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辆面包车。
元二枝左右看了看,旁边没有人,应该是叫他的,他疑惑的看过去。
面包车的车窗被摇下来,车里坐着的是个戴着丝巾的大姐:“你上哪去啊小夥子?”
元二枝把自己的目的地告诉她。
“我捎你一段儿吧?你放心吧我不是坏人,我跟我老姐们儿出来自驾游来了,车里就我们仨。”
後边的车窗也打开了,里边的大姐跟他对上,笑了笑。
元二枝推拒了两次,盛情难却,还是上了车。
车上,大姐问他来这去哪玩,还给他推荐了自己常去的景点。
元二枝没有告诉她自己可能去不了,于是随口说了个地名,说他准备去那里看看。
“天湖好啊,天湖好,我年轻的时候跟我男人去过,我俩在那谈的对象,後来他死了,我开了个叫天湖的网吧。”大姐说着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哟,你这出门还带着猫呢?这可好啊,猫也能见见世面。”大姐瞟见他包里鼓鼓秋秋,露了个猫头,“呵这小猫,脸够圆的。”
元二枝有些惊讶。
她能看见猫?
元枝有点震惊,似乎没想到自己的隐身这麽不彻底。
“我不难受,他死了还消停点,得死了七八年了吧。”大姐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话,她的思维很跳脱,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我也快了,明年年底就去见他。”
这话题转的,元二枝有点不知所措,他试探着问大姐怎麽这麽说。
“乳腺癌。”後边的大姐见他不知所措,说了一句,“我们是病友群认识的。”
元枝听见,心里也有些复杂。
它想了想,伸出一只小爪,轻轻摸了摸大姐的胳膊。
大姐逗得直乐,还跟後边的姐妹介绍:“这小猫,还安慰我呢你看。”
大姐把人带到了服务区,给了青年一袋火腿肠,几盒方便面,犹豫着,半天没开走。
她一看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现在竟然也会这样犹豫。
“姐,你想说什麽直接说吧。”元二枝说。
大姐想了想,拿出手机:“这是我电话,你要是遇见难事了,就打大姐电话,我要是能帮我肯定帮你。”
她那双眼睛里绽出慈母一样的温柔:“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但是你捞着啥啥是自己的,对吧?手里捏着的,都是自己的,人,总得想开点。”
元二枝被这麽安慰,有点茫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麽。
大姐的朋友又放下来一袋暖宝贴给他,三人这才离开。
元二枝掂着那袋暖贴,里面差不多有二十个。
“她们刚刚好像从那过了好几次了。”元枝突然想到。
应该是以为元二枝要自杀,所以才想着要带他一程。
明明自己的生命也已经逐渐凋零,却还想着要拉一个陌生人一把。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好的人。
元二枝心情很复杂。
也许是因为生命将尽,所以他才会惦记着陌生人释放的这点善意。
“做人真好。”
他突然感叹着。
那些星空下虚无的感想被驱散,他再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
他在服务区的开水间泡了面,把面包放在泡面碗上热好了掰给猫吃。
奶牛猫吃着吃着,突然说:“我以前也想要变成这样的人。”
善良,温暖。
但它後来渐渐被磋磨的麻木起来。
木法沙看向它:“你已经是这样的猫了。”
元枝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尾巴慢慢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