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你砸啊!”
邬翀面目狰狞,“邬世东我告诉你,温伯瑜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接下来的两天,四人轮班值守,默契地没有给温伯瑜留下任何可能伤害自己的独处机会。
这段时间邬翀就像变了个人,变得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善。他对每一个人都笑脸相迎,没说过一句脏话,更没再发过任何脾气。
可他越是这样,温伯瑜就越是心虚,甚至在邬翀面前开始有些小心翼翼。
直到四月二号晚上。
邬翀推开病房门,对疲惫不堪的温家人说:“你们去休息吧,今晚我来陪他。”
“这。”姜羡云脸上忧色难掩。
邬翀则是坚定地说:“相信我,我会照顾好他。”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人。
邬翀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温伯瑜。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
良久,邬翀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霙谷,我陪你去。”
温伯瑜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麽?”
“我说,我陪你一起。”邬翀重复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说过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他看着温伯瑜惊骇的眼神,继续平静地陈述:“我没有骗你。我把他们都支开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明天天亮之前,没有人会来打扰。”
“我把你送到那里,然後我就回来。”
温伯瑜轻轻地摇头,“不……邬翀,你……”
“你脚踝扭伤了,没有我,你到不了霙谷。”邬翀打断他,语气理智得近乎残忍,“登山杖,防寒服,足够的止痛药和高能量食物……装备我都准备齐了,就放在车里。”
他走前一步,向温伯瑜伸出了手。“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温伯瑜将信将疑地下了床。
邬翀将他全副武装,两人顺利逃过值班护士锐利的眼神,一路上温伯瑜都有些不敢相信,直到越野车真在雪山山脚停下。
车门打开,冷空气瞬间涌入,让人精神一振。
邬翀替他调整好登山杖,然後将手臂递给他,成为一个更稳固的支点。
“跟紧我。”他的声音落在风雪里。
两人上山了。
邬翀交给他一只手电,暖黄色光柱切开黑暗,空气带着一股清冽的甜意,积雪在脚下发出“嘎吱”的声响。
温伯瑜脚步一深一浅,在专注的前行中,身体的疲惫居然奇异地消失了,脚踝的刺痛在低温下逐渐变得麻木。
快登顶的时候,竟是徒生出几分愉悦来。他擡起头,银河如铺撒着钻石尘的薄纱垂落,浩瀚得让人瞬间忘记自己的渺小与烦恼。
邬翀扶着他,在背风处找个块岩石坐下。两人并肩背对来时的方向。
谁都没有说话。
周遭,万籁俱寂,只有风在极低处吟唱。
邬翀不知何时伸手过来,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温伯瑜微微一僵,随即放松地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他闭上眼,那枚负气丢掉的戒指正被他捂在心口。
头顶星辰温柔隐去,深邃的群青蓝在天际线上晕开,群山是沉默的蓝色剪影,冷风变得凛冽。
粉丶紫丶橙丶黄,多种颜色相融变幻,如同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在群青的幕布上演绎着一场盛大而无声的交响。
在霞光最盛那一刹,邬翀忽然开口:“早饭想吃什麽?我和你说,我做的三明治可好吃了,连我爸妈都没试过,你要不要尝尝?”
温伯瑜转过头,在晨光中定定看了他许久,认真地说:“不加沙拉酱。”
邬翀笑了,利落地蹲下身,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
温伯瑜毫不犹豫伏上他宽厚的背,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邬翀背着他迈开步子,近乎莽撞地朝着来路冲下去。
雪屑飞溅,耳边风声呼啸。
“下山喽!”
朝阳终于跃出地平线,金辉泼洒在无垠雪原上,每一粒冰晶都在发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
愿我们都能与生命中不可战胜之苦难坦然共存。
作者有话说:说好的全文存稿,在快开文那段时间突发腱鞘炎,休息了大半个月,眼见快要无法维持日更,又慢慢试着捡了回来,删删改改加班加点,终于在刚刚完成啦。
正文修文完毕,索性一次性放出来。番外还要再等等,最近现生太忙了,有想看的情节可以在评论区置顶留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