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出事了?怎麽回事!”
气氛有些微妙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吕辛树的声音。
两人一站一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吕辛树手里捧着一束花,手机紧贴耳边,脸色煞白。
随着他的走动,周围景象如同水墨晕染般逐渐清晰起来。
湛蓝的天空,炽热的阳光,灰白的柏油马路依次浮现,色彩越发鲜明。
不多时,林筠躺着的地方便成了校门外的马路,熙熙攘攘看不清面容的人群在四处穿行。
一辆汽车呼啸而来,毫发无伤地从二人身体穿过。
“咳,”吴恙清了清嗓子,“虽然是幻境,但这马路牙子,再躺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林筠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那搭把手呗。”
林筠借助吴恙伸来的小臂起身,然後猛然一扯,将猝不及防的吴恙拽得一个踉跄。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
近到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瞳孔间映出对方的倒影。
林筠锋利的目光在吴恙脸上逡巡。
从昏迷到苏醒的短短时间,这人竟已恢复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之前受伤的状态。
“你伤到底怎麽回事?”
吴恙心虚地眨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这人行走江湖,免不了有点陈年旧疾嘛。”
“什麽旧疾?”
“就……魂儿有点不稳,很偶尔很偶尔可能会出现一点小问题。”
“小问题?”林筠语气很冷。
吴恙沉默了一会儿。
事实上,在他清醒过後,看到本已脱离阴蜃的林筠时,便已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林筠这身破碎的校服裙装,就足以说明对方为了救他冒了多大风险。
“唉!”吴恙叹了口气,从心地半举双手投降。
“说来话长,出去以後我慢慢和你解释可以吗?”
“……行!”
林筠松开手暂时放过他,视线转向不远处的吕辛树。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段,便是关于吕辛树身亡的记忆。
……
“我刚看了最近的车票,最快的也得等到明天下午了。”
吕辛树还在接电话。
“外婆你先别哭,放心吧,我明天就赶回来了!”
挂断电话以後,吕辛树似乎有些脱力地蹲在马路牙子边上,右手重重地抹了几下眼睛。
他盯着手里的花束发呆,根部的包装纸已经被攥得变了形。
吕辛树又用袖口狠狠擦了把脸。
这一年来,每次给唐萍打电话,她总说在忙社团活动……发消息也常常隔很久才回。
大学的课业比高三还重吗?
吕辛树每次想问,最後却又总是把话咽了回去。
那些已读不回的微信,越来越短的语音,都像钝刀般凌迟着他的神经。
“树哥,大学里帅哥可多了,可别把你甩了。”复读班的同学总这样调侃他。
人生进度落後一年的巨大压力,与唐萍关系变淡的焦虑,在本就繁忙痛苦的复读中填满了他所有的空馀心力,被抛下的恐慌就像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神经……
唐萍大一的两个假期都没有回家,而是选择了留校打暑假工赚取学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