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身体的生理欲望被这种近乎求生的意志压缩成一张张试卷,一道道习题,他活得像个苦行僧,霍裕生能拍到的无非就是他做题丶睡觉,或者偶尔换衣服的画面。
林筠实在懒得为这种烂事耗费心神,只是自那之後就没再回那里住过,只用来放一些自己的东西。
如今再次看到这些视频,林筠只觉得可笑,霍裕生果然毫无长进。
他甚至懒得给霍裕生一个眼神,目光越过屏幕落在画面里那个过去的自己身上,从心底涌起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当时的拼命……
这种轻飘飘的反应让吴恙放心了些,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扇在一直关注着林筠反应的霍裕生脸上。
他看着林筠平静的侧脸,表情逐渐狰狞。
“哎,”吴恙将林筠揽在怀里,盯着视频:“你喜欢他?”
霍裕生还盯着林筠,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吴恙在和自己说话:“我喜欢谁?林筠?”
开什麽玩笑!
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申请,一些记忆却因为这句话而松动,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
霍裕生的人生一直带着一种因为过剩而産生的匮乏,拥有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物质条件,但情感世界几乎没有。
他妈忙于在男人和生意场间周旋,对他的管教仅限于偶尔的兴之所至。
身边聚集的狐朋狗友没有培养出健康的同理心,反而催化了他的暴躁,早早接触性方面的东西以後,便逐渐演变成一种成瘾倾向。
在知道林筠的存在时霍裕生是不屑的,林卓诚是个汲汲营营的软饭男,他儿子便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妈给他提过林卓诚前妻死了,他儿子要被接过来和他住在一块。
霍裕生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鬼混。
直到有一天回家,他意外在偏厅窗外看见林卓诚正对着林筠发泄。
二人此前不知说了些什麽,林卓诚一巴掌扇在林筠脸上,用了十成的力气,清脆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少年林筠的头被打得猛地偏向一侧,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起清晰的五指红痕。
他的身体晃了晃,但脚下硬是没挪动一步。
林筠缓缓转回头,额前有些过长的黑发遮住了部分眉眼,眼睛从发丝的缝隙间透出来,直勾勾地钉在林卓诚脸上。
“你看什麽看?小畜生!”林卓诚显然被看得发毛,又是一把掌扇了过去。
这次林筠没有立刻转回头,而是就着那个偏头的姿势站着,保持沉默。
霍裕生看着好玩,干脆躲在一旁看起了好戏。
林卓诚因为林筠的反应更加恼羞成怒,“板着个死人脸干什麽?笑不会吗?啊?给我笑!”
他一边骂,一边伸出手指用指甲尖狠狠地去戳林筠的额头。
一下,两下,林筠的额头很快被戳出红印,但他依旧一声不吭。
“你今天故意的是吧,我们俩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你讨好一下不会吗?”林卓诚愈发狂躁,混合着自己工作不顺和被人嘲讽的迁怒。
“我看你妈就是被你害死的,”林卓诚一把揪起林筠额前的头发仔细端详:“你他妈的哪里像我的种,看着就晦气……”
一直毫无反应的少年睫毛颤动了一下,视线和林卓诚对视上。
他小时候曾对父亲这一形象有过幻想,只是每一次提起都会造成母亲的一次歇斯底里,後来便没在提过了。
他盯着林卓诚,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的眉眼丶鼻子丶嘴巴……
少年被父亲揪着头发的那半分钟不知道想了些什麽,总之表情开始发生变化,脸上的肌肉缓缓向上牵扯,最终定格成了一个乖巧温顺的笑容。
林卓诚被这突如其来的的笑容弄得愣住了,无端有些後背发凉。
他骂骂咧咧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最後松开手直接离开了。
霍裕生当时只觉得这小子他妈的有点邪性,後来他和一群朋友都开始“关照”起这个新来的继弟,半夜在家搞聚会大肆嘲讽,逼着他喝酒或者出门。
林筠本就寄人篱下,最後只能一次次在大半夜被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