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是历史悠久的大家族,可能比大梁朝的年代还要更久远一些。或许是由于家传的缘故,卫家世代人才辈出,主支是图安卫家,算是被萧平川重伤失势了。
云州这支是旁支,沈素钦也拿不准他们对自己会是什麽态度,不过眼下看来还算过得去,毕竟连家主都站在大门口等着他们了。
“沈司使,裴侍郎,”卫老爷迎上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沈素钦笑着回礼,“卫老爷子,打扰了。”顺便朝面前一衆卫家人点头示意。
裴听风则一言不发地站在她身後,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卫老爷看他一眼,没敢上去搭话,只对沈素钦说:“接风宴已备好,两位里边请,里边请。”
“请。”
进去卫府,一步一景就不必说了,亭台楼阁,雕梁画柱,一看便知家底不薄。
沈素钦扫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卫老爷还真是经营有方呐。”
“哪里哪里,几代人的积累才有的今天,卫某不过是沾了祖上的光。”
“那也是卫老爷有头脑,识时务,这才受得住。”
这话中有话的样子,实在另卫家人头皮发麻,他们隐晦地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满是沉重。
进去待客的花厅,果然满桌珍馐。
卫老爷想让沈素钦上座,沈素钦笑而不语,退後半步,让裴听风坐了上去。
裴听风什麽身份,在座的人都清楚,裴相嫡子,皇上伴读,当朝殿前红人,前途无量。
可他自打进了卫府便黑着脸一言不发,着实有些吓人。
“大家落座吧,落座吧。”沈素钦反客为主,她向来大大方方,“裴大人舟车劳顿,大家不必管他。”
卫老爷扯了个笑脸,“辛苦两位了。”
衆人落座,卫家嫡长子先提了一杯,意思是代表卫家欢迎二位。
裴听风没动,沈素钦提杯陪了一杯。
卫家人还待继续,裴听风突然将臂弯中抱着的尚方宝剑重重拍在桌上,与此同时,随沈丶裴两人来的侍卫闻声,急掠进院子,二话不说抽刀站在院中,目光沉沉盯着席间衆人。
卫家人霎时呆愣在原地,一个二个大气不敢出,垂眸盯着桌面。
“这,不知裴大人是什麽意思?”卫老爷语气不善。
沈素钦赶紧笑着出声道:“您也知道当今陛下励精图治,最不喜搞弯弯绕绕。裴大人自幼与陛下长在一处,兴许是受了陛下影响。”
她提杯自罚一杯,“这杯我代裴大人向大家赔个不是。”
卫老爷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不过我还是直接说了吧,”沈素钦开门见山,“想必卫老爷也知道我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知道。”卫老爷将双手放在桌上,轻轻点着桌面。
“既然知道,那我就直说了。”沈素钦盯着他的手,“陛下想要将盐矿收归国有,借买卖盐货来充盈国库,这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是吧卫老爷。”
卫老爷没说话,只是敲桌子的手指越发快了些。
沈素钦最後看一眼他的手,将目光收回来淡淡扫过在场的卫家人,高声说:“但我却认为陛下此举十分不妥。”
卫老爷手指顿住。
“我自己也是做生意的,兴源酒楼,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创一份家业有多难。”
这话似乎引起了卫家人的共鸣,衆人看向她的眼神默默带了些期待。
“所以陛下他凭什麽说收就收,他这是强抢民利。”沈素钦继续说。
卫家人很想鼓掌叫好,但看看一旁脸色明显变得更黑了的裴大人,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
“唉,可惜我也是没有办法,卫老爷,你不知道吧,我每年须得将兴源酒楼的五成利上缴国库,以此来换平安。”沈素钦声音沉重,“陛下他,唉。。。。。。”
“如今我接了这桩事,少不得是要交差的。但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如果我办不成,下一个来的人估计就得踏平卫家了。”
沈素钦顿了一下,见卫家人均陷入沉思,赶紧趁热打铁道:“不过大家放心,我不是那等心狠之人,更不会让卫家拱手让出盐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