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斐正说道:“高辉没有细讲,只是说她在高云德失踪之後,曾去工地上讨说法,一来是为了投资款,二来则是对高云德的失踪有怀疑,想去确认。但她没想到,开小会的时候这三人会突然提到她杀人的事,还说亲眼看到有人在某个工地上埋尸,运尸的车是高云德的。”
“这麽说,处理程朵的尸体是高云德一个人完成的?”
“应该是两个。因为对方在威胁高辉的时候,说出的信息非常准确,说不仅看到高云德,还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高云德全程没有接触尸体,都是那个男人在做。”
“既然提到了另外一个人,难道高辉就有没有提过一次他的名字,哪怕是个化名?”
“她说她不认识他,她一早就被高云德送回家了。”
“现在有个疑问,我个人认为不太合理,罗律师处理案件经验丰富,请你来帮我分析一下?”江进的口吻看似商量。
“好,我会尽力。”
“是这样的,我们确定还有一个共犯。可既然高辉已经决定自首,就等于她放弃了‘自保’,为什麽还要对你隐瞒有共犯的事实和这个人的名字?这是不是有点违背常理了。”
“的确。”罗斐回答道,随即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会不会是高辉被这个人威胁了,所以不敢说出来?”
“她连承认杀人都不怕,还怕威胁?再说自首之後,她会立刻被刑拘,然後去看守所,那个人还能怎麽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提出合理的猜测。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又能因为什麽呢?如果是我,我不仅会都说出来,还会尽可能地将责任更多地推到对方身上。但是……”
“但是什麽?”
“高辉一直在跟我反复强调,她在注射那针毒品之前,根本不知道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後果。她从没想过杀死程朵,拿自己大好青春给一个瘾君子陪葬。而我所给出的法律意见,也是从根本上没有故意杀人的主观动机这种角度去打这个官司。当然我也追问过给她毒品的人,能不能提供真实姓名和手机号,或是其他有效的身份信息,她只说在夜店大家用的称呼都是随便起的,对方用的是没有实名的电话卡,还给了她一个,叫她用那个号来跟他联系。”
“这样听,这个人应该连程朵是谁都不知道,他要害的是高辉。那高辉就更没必要对你隐瞒了。还有,那高辉怎麽称呼对方?”
“她说大家都叫他小哥。”
“小哥。”江进问,“是个年轻人?”
“应该是。不过夜店那种地方,灯红酒绿,光线昏暗,真实年龄并不容易看出来。”
江进只是笑笑,没接茬儿。
要说罗斐坦白呢,不管是从内容上还是从态度上都做到了,但要说他有嫌疑呢,只能说他这一通发言下来,不仅嫌疑没有降低,反而还上升了。
怎麽听都觉得罗斐在隐瞒关键点,除了他就是那个共犯之外,江进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既然他都注意到了,相信戚沨也应该心里有数才对。
江进用馀光瞥了一下戚沨的方向,她依然有条不紊地打字,将方才的内容记录清楚。
直到戚沨的手停了下来,江进再次对罗斐说:“这样,今天罗律师先回去,咱们约个时间,希望下次过来可以将所有细节补充完整。你回去以後也再仔细想想,尽量清楚,不要漏下信息,要不然以後我们可能会再找你。”
“我明白。”罗斐微笑道。
这番话的潜台词罗斐自然听得出来,却像是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似得。
江进很快将文件打印出来,拿给罗斐签字按手印,又微笑着将人送到门口。
可罗斐一脚刚踏出去,戚沨的声音就从身後响起:“姐姐哪天下葬,确定了吗?”
“明天,我原本是想通知你的,没想到却在网上看到高辉的消息。”罗斐转身,终于看向戚沨。
戚沨面无表情道:“明天我就不过去了,替我敬杯酒,记得将地址和具体排位号码发给我,我再找时间单独过去。”
“我懂。”罗斐说,“那我先走了。”
直到罗斐离开,片刻後江进折返,一坐下便问:“他的话你信吗?”
戚沨缓慢看过来,木着脸摇头。
“高明的谎言一定是七成真三分假。”江进又问,“你哪部分不信?”
安静两秒,只见戚沨吸了口气,这样说道:“下一步,我们调查的重点,将放在罗斐和高辉的关系上。他们到底是十五年前就有往来,还是他所说的从五年前开始,只要查清楚这一点,很多事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