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到知己知彼,宋昕绝对占了先机,而她那时候连他到底是不是幕後主使都无法确定,还在受困于程序上必须落实证据的思路。
而另一边,江进已经和宋昕周旋了十几个问题,每一个宋昕都撒了谎,包括否认和高辉的关系,是否认识刘豫丶杨绪丶周岩等,唯一承认的就是王昭在他那里做心理咨询。
直到戚沨折返,再次坐下,宋昕的目光又一次落在她身上。
江进停下来,也看向戚沨,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将接下来的环节交给她。
戚沨只点了下头,便问宋昕:“你认识我多久了?”
从事实上来说,宋昕认识戚沨是在张魏教唆案的调查期间,这样回答也很难被推翻。可宋昕却笑了笑,什麽都没有说。
那笑容透露出一些额外信息。
戚沨又问:“有十年吗?”
片刻後,宋昕才开口:“我想和单独聊聊。”
戚沨思考了一瞬,说:“你们先出去。”
“可是……”夏正似有担忧,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江进起身时则看向录像,问了句:“要关吗?”
戚沨只说:“留着。”
宋昕再次笑了
直到其他人先後离开审讯室,门关上,戚沨在正对着宋昕的位子上坐下,双手环胸,目光直视着他,说:“聊吧。”
宋昕的笑容比刚才更深了些。
他是个聪明人,看事情颇有前瞻性,也知道现金警察办案的程序和一旦涉及到“怀疑”二字必然就是掌握了一定实据的风格,心里早就清楚这次抓捕不是“t误会”,也绝不是凭着罗斐几句话。
前面的装傻无非是因为性格上的一点坚持,面对其他人,他就是不想好好配合。
戚沨却不一样。
宋昕第一句话就是:“这麽看的话,你还是穿制服更好看。”
戚沨没有一丝表情,目光也没有挪动。
戚沨似是冷笑,却没哼出声。
宋昕仿佛没看到一样:“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独特的特质。你的锐气不是这身制服带给你的,但是你只有穿上它,想起自己的责任,深处你现在的位置,那种锐气才会外显。可是现在看来,或许平日里你也是有的,只不过那段时间你是故意在我面前掩藏锋芒。从你来找我做咨询,你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对吗?”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戚沨全然不理他这番自我感悟。
宋昕这才笑着说:“何止十年。”
停顿一秒,他又道:“不过不只是罗斐和我提过,苗晴天也提过。他们二人作风性格完全不同,却都在夸赞你。我从那时候就开始好奇了,也曾在心里想象过你到底是什麽样的人。其实我和你有很多共同点……”
戚沨摇了下头,将其打断:“我和你绝对不是同类。”
“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宋昕说,“我说的特质。如果不是在某些方面有共鸣,你也不会那麽早就感受到我的存在。”
戚沨没接话,自然也没必要去自证她和他的不同。
就在这时,宋昕话锋一转:“对了,徐奕儒是不是死了?”
戚沨回道:“你一次医院都没去过,怎麽知道的?”
“猜的,而且我估计他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宋昕自嘲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差一点就逃脱了,真的是……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你差的可不只是一点。”戚沨知道他是在试探,却没有明确回答,而是说,“只要有人见过你,知道你和哪个当事人有关联,你就处在整个案件的社会关系里,就在调查范围内,早晚都能筛到你。你总不可能将所有人都灭口,你的工具人章洋已经被你害死了。”
“哦,我本不想那麽早就送他走。我总觉得後面还用得到他,但是留着他风险更大,他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宋昕回道。
戚沨盯着他,正在头脑风暴。
静了几秒,她忽然问:“为什麽要将吹风机扔进水里?”
没有前言後语,可宋昕瞬间就听懂了:“只是一时兴起,想试试看。”
“试什麽?”
“就当试电压吧,是能将人电死,还是只到昏厥丶重伤的程度。”
“你恨他,恨到要杀了他?”
“恨这种大家口中过于强烈的情感,我从没有过体会,我也想知道恨一个人是什麽样。心理学告诉我,恨只存在于情感丰富且充满人性低劣特质的人身上,高尚的人会选择宽容。可惜我两者都不是,我只是不喜欢他,希望这个经常不在家的父亲消失,这样就不会有人挑剔我了。”
根据当年的调查,宋昕的父亲的确经常加班,一周最多只有一两天在家,其馀时间都在实验室里。
宋昕和父亲不只是感情单薄而已,他们根本就不熟。
而这个陌生的父亲对宋昕的挑剔,最终得到的就是两个字:碍眼。
当然,如果只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想到极端的解法,可宋昕骨子里就是个极端的人,他的冷酷本性给出的就是最快捷且一劳永逸的解法:清除碍眼的家夥。
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