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刘宗强的猝死起因是他自己导致的。不仅生活习惯差,还培养出酗酒纵欲这些不良嗜好。
就算没有李蕙娜,刘宗强这样消耗生命,死是迟早的事。
而李蕙娜因为和他结了婚,四年婚姻遭受三百七十八次家暴,因为有夫妻互助义务,在刘宗强生命走到终点之後,要赔进去几年牢狱生活。
从道理上,无论如何都说不清。
许知砚的控诉一直回荡在戚沨耳边,但她想到的不只是许知砚的话和李蕙娜的遭遇,还有这一年来时不时就会出现在脑海中的林秀。
江进说得对,林秀是他们见过的最完美的受害人。
她有理想,求上进,对生活充满热情。
她没有做错过任何事,即便将她的人生缩写交给那些无良媒体去挖掘,也找不到一点道德瑕疵。
当然,人无完人。不能因为受害人有瑕疵就直接认定他该遭受不公。
然而当林秀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受害人出现,所有人都会希望她能好人有好报,她应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剧本。
反过来,如果连她都不可以,恶人又凭什麽?人们如何相信并遵循“为善除恶”那一套,又该以什麽为准绳?
戚沨到食堂时,大锅饭已经所剩不多,食堂里只剩下两桌人。
戚沨要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刚坐下,夏正就端着餐盘出现了。
“戚队。”夏正笑容含蓄,小心翼翼地坐在对面。
“找我有事?”
“想和你聊聊。”
“好。”
戚沨吃了两口菜,却见夏正只是拿起筷子,似乎正在想说辞,便先一步提到自己的猜测:“听说你在写一个研究报告,好像是和家暴案丶虐待罪有关?”
夏正眼睛一亮:“对,原本我的讨论对象是知砚,但是……”
“想问什麽,说吧。”
夏正所谓的“搞明白”,指的不是明白浮于表面的现象,而是作为一个人从心里体会到一群人的困境。这样的愿望已经超越半数同性。
戚沨放下筷子,看着夏正,起初没什麽表情,随即目光一转。
“呦呵,我们小夏在校期间就成绩优异,到了一线还这麽要求上进,人才啊。”
这道声音突兀响起,夏正旁边跟着就多出一股存在感。
“江哥!”夏正笑着打招呼,一下子轻松不少。
江进将装着咖啡的纸杯放在桌上,乐呵呵地戳穿夏正:“行了,就你那点心思都写脸上了。赶紧跟戚队老实交代,她这人喜欢听实话。有个事你还不知道吧,她在学校最突出的成绩是犯罪心理。你这点小九九根本不够看。”
江进一出场就点破要害,也令夏正明白为什麽戚沨一直用那种眼神审视他。
夏正顿时面露尴尬,看看江进,又看向戚沨,犹豫了两秒才支支吾吾地说:“其实还有个原因,都说戚队的报告写得漂亮,我也想学学。”
只是这话刚落,就听江进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笑声。
夏正後知後觉,恨不得咬断舌头。瞧他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讽刺戚沨举报师傅那件事。
见夏正耳根子都红了,戚沨开口之前顺便白了江进一眼:“可以让你‘偷师’,但是以後再有这种事,要直接一点知道吗?”
戚沨说:“可以通过性别引申,不算跑偏。报告要写得漂亮,就得会抓重点和‘痛点’。在基本论述之後,记得将话题拉回来。”
意思夏正明白,只是太过笼统。
“我举个例子……”戚沨刚吐出几个字,江进就倏地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戚沨旁边的位子上。
但他没有落座,而是一手撑着桌边,另一手落在戚沨身後的椅背上。
这番举动看得夏正一愣一愣的。
戚沨先是侧头看了江进一眼,仿佛瞬间就读懂江进的行为,随即靠向椅背。
这一靠刚好压住江进放在椅背上的手,他“嘶”了一声,将手抽出来,仿佛没有看到戚沨略带警告的眼神,问夏正:“你看我这姿势,怪不怪?”
“怪。”夏正点头。
“哪里怪?”
“江哥,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啊?”
“……”
江进暗暗叹了口气,一咬牙,将原本撑着桌边的手往旁边挪。再挪十公分就要碰到戚沨的手了。
夏正看着江进的手像“蠕虫”似得往戚沨那边蛄蛹,越发不解。
戚沨扫过江进磨磨蹭蹭的动作,又看向本尊,眼里划过几分无语:“你是想演示职场性骚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