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连串的水脚印,一直通向大门口,而在楼梯下方,还躺着一个女人,正是宋昕的母亲。
那时候的徐奕儒已经是教授身份,加上他的记忆力过人,还能提供准确的对嫌疑人的描述,因此没过几天,警方就将人抓捕归案。
戚沨说:“这案子的档案我们研究过,程序和证据方面都没有问题。为什麽宋昕会因此憎恨徐奕儒?”
罗斐说:“警方赶到现场的时候,宋昕父母的确已经咽气。但是在警方赶到之前,还有半个小时的空隙。这半个小时徐奕儒一直留在现场,所以我怀疑这件事另有内情。”
“怀疑?”戚沨不禁嘲讽,“你是律师,应当知道‘怀疑’二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一定要有支点。”
“我的支点,是宋昕亲口对我说的。”罗斐接道,“宋家除了一些表面财物的丢失,还少了一箱宋昕父亲的研究成果文件。可那个因入室抢劫而不慎错手杀人的凶手,只是小学毕业。”
“可档案里并没有提到有文件丢失。”
“警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还是宋昕长大以後发现的。就在案发後第二年,徐奕儒发表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在学术界引起反响,还因此拓宽了他的知名度。业内给他颁了一个奖项,他上台那天还公开表示要感谢一位已经故去的好友,就是宋昕的父亲。”
这样的描述乍一听合理,却还是藏着一些疑点。
“那也不能证明是徐奕儒将宋昕父亲的研究成果占为己有,除此之外还有其他证据吗?”
“有。”罗斐说,“是宋昕亲眼看到徐奕儒在一楼t的书房里翻找文件,还拿了一箱东西放到後备箱,然後又回到屋里。”
“所以宋昕认定徐奕儒趁火打劫,因此憎恨他?”
“那份成果令徐奕儒名利双收,而这一切原本都该属于宋家。可惜宋昕的父亲已经遇害了,再多名利也享受不到。不过据宋昕说,他长大以後找徐奕儒对峙过这件事,徐奕儒承认了,还答应将资産的一半‘还’给宋昕。”
资産的一半?
这似乎就能解释为什麽两人会一前一後奔赴瑞士了。
“你是说,宋昕只是找徐奕儒当面对质,徐奕儒就愿意拿出一半财産?换做是你,你会照做吗?”戚沨问。
罗斐摇头:“不会。所以我猜宋昕应该掌握了一些证据,或是其他的用来要挟徐奕儒的筹码。”
“那就你估计,会是什麽?”
“我不知道,宋昕也不会告诉我。关于这件旧事,我就只知道这麽多。”
这一点罗斐倒没有撒谎。
如果他真能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到巨细无遗的程度,那才可疑。
不过基于罗斐前面的诸多供述都有掺假的成分,所以关于前面的案件细节还要从头核对。
戚沨翻开材料,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很快提炼出一条:“你之前说高中时期就和高辉交往过,现在要改口供吗,还是一口咬定?”
“那不是我。”罗斐这次很果断,“是宋昕。”
戚沨丝毫不感意外,遂用眼神示意夏正。
夏正接着问:“那麽在程朵被害当日,和高辉一起犯案的人也是宋昕吗?”
“高辉去世当天到律所找你,谈的就是这件事?”
“是。她坦白了一切,向我咨询法律意见。”
“那她有没有提到自首意图?”
“没有。不过我劝过她,希望她能将自首纳入考虑。”
“那高辉到底知不知道给程朵注射的不是毒品,而是毒剂?”
“她一直都不知道。她当时也问过宋昕,但宋昕装傻说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她信了,一直都以为是毒贩的错。”
停顿几秒,再次发问的是戚沨:“关于你放在事务所的肌松药,还有没有新的解释?”
“我是真的搞不懂那瓶药和高辉的死有什麽关系。”罗斐的情绪略有起伏,似乎很不满这样被冤枉,“那瓶药是我自己在吃的。它的药效很快,如果是我给高辉下的药,她不会晕倒在自己家里,而是在事务所。”
事实上,高辉自己也买过肌松药,和罗斐的肌松药还是同一种。在高辉家里也找到肌松药的药瓶,网络上也有高辉下单的海外订单记录。
戚沨说:“高辉当晚吃的肌松药,是从药盒里拿出来的。据她母亲程芸说,高辉一周会整理一次药盒,每天按时服用其中一格。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将当晚服用的药物替换掉,而高辉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这种肌松药和她吃的劳拉西泮,以及当晚吃的带有酒精的炖鸡,三种物质混合在一起,这才导致死亡。”
“听上去说得通,但这里有一个问题。”罗斐反应很快,“程芸是高辉的母亲,知道高辉的生活习惯不奇怪,可是我怎麽会知道高辉有将药分类服用和一周整理一次药盒的习惯呢?这件事你们能证明吗?如果不能,那麽所有推断都是假设。”
仅凭假设是不能指证一个人的。
这一刻的罗斐似乎又恢复到以往的专业,打点也十分准确。
罗斐又道:“周警官的死,我不会推脱责任。相比之下,周警官的那件事性质更严重。既然我都已经承认了,高辉这件事我根本没必要狡辩。我说的都是真的,高辉的死我真的不知道内情。”
这话听着也没错,可与此同时在戚沨脑海中却浮现另一道声音:“那怎麽一样呢?周警官的死罗斐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也不知情,情节上可以从轻发落。但是调换高辉的药,却充分说明了主观故意,以罗斐对法律的认知,必然不会承认後者。”
然而质疑归质疑,戚沨面上什麽都没说,更没必要与罗斐分辨。
还是那个道理:找证据。
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